钟娅歆攥着阿婆的手,在她耳边说:“阿婆,我现在有钱了,你要乖乖吃药,咱们一定要把身体养好,知道不?你要是再节省,把身子拖垮了,我和阿爷怎么办?”
最后,她下了一记狠药,知道老人家最在乎什么,“难道你就不想抱抱曾孙吗?”
两个老人活到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他们走之前看到孙女过得幸福美满。
阿爷说:“老婆子,听见没?”
阿婆迟钝地点点头,捏紧宝珍的虎口,“知道了知道了。”
“待会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再让医生对症下药。”
“……好,好,都听宝珍的。”
阿爷和钟娅歆这才露出笑容来。
吃完药,阿婆犯困,睡了会,一老一小轻手轻脚出去,关了门,坐在堂屋说话。
“阿爷,我给你带了点钱,你们留着用。”
她从包里摸出两万现钞。
这个年代,万元户都不常见,普遍薪资不高,宝珍接二连三拿出这么多钱,阿爷坐不住给她塞回去。
“够了够了,上次的都还没花完。”
“宝珍,你自己留着傍身,阿爷不要。”
“没关系,我有的是钱,你就拿着吧。”钟娅歆抓着阿爷干巴巴的手说:“你和阿婆一定要好好的,以后我还要带你们享福呢。”
等她跟谢怀铖的交易结束,一切都会回归应有的生活,到时候她最不缺的可能就是钱。
宝珍都想好了,拿着这笔巨款先在东珠市买一套大房子,请一个保姆,再养点猫狗,如果可以,她想捡起被迫放弃的学业……
“好孩子,是我们拖累了你……”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叹气:“要是换户人家,你现在也该念大学了,而不是早早为了撑起这个家辍学打工。”
钟娅歆知道这件事是老人心头的一根刺,无所谓笑道:“哎呀,没事,学什么时候都能上,说不定我后面又考上了呢!再说了,要是没有你们,我五岁那年就死了,而且,就算换户人家也不见得他们会待我好呢。”
一个小时后,阿婆醒了。钟娅歆替她穿外衣,系扣子,又拧干帕子给老人擦脸,弄完才带着两人下楼。
旧唐楼门口,汽车依旧大咧咧停在那,保镖没敢坐车里,全都杵在那等候,远远看去让人害怕不敢靠近。
阿婆阿爷心里发怵。
宝珍扶着他俩,“没事的。”
保镖们见了她,鞠躬,异口同声:“大嫂。”
“嗯。”
为首的人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车门,帮衬着扶两位老人进去。
“去东珠市第一医院。”
“是。”
…
“是。”
前排的司机应了声,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后排的两个男人,提速疾驰。
两侧是土黄陡峭的岩石壁,掀起的黄沙蒙住车窗,却遮不住刺眼的紫外线,车内后排坐着两个气质各异的男人,一人翘着腿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一人穿着黑衬衣,袖子卷到小臂,露出大片已经结痂许久的伤疤,与狂野不怕死的疤痕体质对比,是那张镇定自若又斯文英俊的脸。
王行颂哈哈大笑道:“南哥,我也不是真想枪杀或者炸死你,做做样子而已啦,不然你联合阿sir抓走我爸的事,我怎么向那些叔父交代?你知道的事情做真点,面子上也过得去。”
“西贡新开了一家私人会所,男人的天堂,南哥,我做东,请你玩,玩多久都可以,就当给你赔罪压惊,怎么样?”说完,又是一阵大笑,痞里痞气,像地痞流氓,偏生那张脸还算俊俏。
沈肄南淡笑:“所以,一场真枪实弹的追杀,权当逗着玩呢?”
“哈哈哈哈那当然了,南哥,你知道的,像我这种三观正的好青年,最讨厌的就是我爸干的那些腌臜事,他翻车那是他活该!”王行颂哥俩好似地揽着他的肩,凑近,跟他低语:“我还得多谢南哥帮我这把,为表感谢,我免费给你开半条西贡的渠道,让你的货以低价入场,高价卖出,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道上黑吃黑,自己人也是,兄弟阋墙,父子相残,再正常不过。
沈肄南笑而不语。
“颂哥,到了。”
“好!”王行颂把台阶递得足足的,开了车门,亲自恭迎沈肄南,“南哥,请!”
沈肄南下车,烈日灼灼,刺眼得很,有人为他们掌伞,会所的经理接到风声,早就带人出来迎接,见了二位,腆着笑恭维,王行颂正要请人进去,野仔拿着一部手机过来。
“南爷。”
手机递过去,男人接过,放在耳边听里面的声音。
王行颂看着他,沈肄南勾着唇,手一转,手机已经伸过去。
“听听?”
王行颂放在耳边,里面的声音传来,男人脸上吊儿郎当的神色消失。
他抿着唇,额角青筋暴起,死死盯着沈肄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