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日頭升到了正頭頂,初夏才把院子裡自己那一半的雜草割乾淨,而剩下還有根須要刨出來,再把地整平。
早上吃的那點粗糧粥早就消化完了。
初夏是想回知青點做飯吃的,但看林霄函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仍舊在埋頭收拾,所以她也便沒有回去。
割草割得累,刨雜草根兒的事她留著沒再做。
她喚口氣跑去對面大隊部的院子裡,壓了兩個半桶水,用扁擔把這兩半桶水挑回學校,轉而灑掃擦洗辦公室。
把落滿了灰塵的辦公室從裡到外全都擦掃了乾淨時,太陽已經偏西斜了一個角度。
初夏又累又餓,但看林霄函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也去大隊部挑了水,擦掃了旁邊的教室。
初夏站在辦公室門口,微伸著頭往旁邊的教室里看。
她緩著氣在心裡想,要不還是別管林霄函了,她現在回去做飯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幹活啊,不然要累死在這裡了。
這林霄函也確實是個狠人。
為了掙表現,有時候都不拿自己當人。
初夏正看著教室里這麼想著的時候,忽聽到一聲:「小林同志,小夏同志,你們趕緊歇歇吧,活得乾飯也得吃呀。」
初夏聽到聲音轉頭,只見梁有田的老婆陳金鳳進了院門。她右邊胳膊上挎了個蓋籠布的小竹籃子,左邊手裡拎了個暖水瓶。
初夏忙往前走兩步跟她打招呼:「嬸子,您怎麼過來了?」
陳金鳳走到她面前笑著說:「那還不是你們幹活幹得太認真了,老梁怕你們餓著肚子累出個毛病來,叫我來給你們送點吃的。」
初夏忙客氣道:「嬸子,不用,我們自己回去做飯吃就行了。」
陳金鳳示意一下頭頂的太陽,「這都什麼時候了?哪還來得及做啊?」
初夏還沒再說話,林霄函這時從教室里出來了。
他手裡拿著透濕的破布,出聲道:「嬸子,剛才不是跟您說了嘛,讓您別送過來。一頓半頓不吃也餓不死的,還是孩子的事情重要,我們不能耽擱。」
陳金鳳嗔他一眼,「孩子上學的事重要,你們吃飯的事也同樣重要,餓壞了身子還怎麼教孩子讀書啊?你們也還在長身體的年紀,活得干,飯也得好好吃。都別跟我廢話了,進屋,吃飯。」
陳金鳳說完便往辦公室里去了。
初夏往林霄函看一眼,但林霄函沒有看她。
他跟著陳金鳳進屋,嘴裡還在說著不能這麼麻煩陳金鳳之類的客氣話,一點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初夏跟在林霄函後面一起進辦公室。
陳金鳳已經把竹籃子上蓋的籠布掀開了,竹籃里有兩個冒著熱氣兒的玉米面饅頭,還有一碗大白菜燒粉條子。
陳金鳳把幾個碗都端出來,放到辦公桌上說:「什麼話都別說了,你們趁熱趕緊吃,吃完碗筷放籃子裡就行,我等會再來取。」
說完話她沒再多留,匆匆忙忙便就走了。
初夏和林霄函剛送她兩步,她步子快得已經出院門了。
陳金鳳一走,林霄函臉上立馬就換了個表情。
上一秒還是笑容洋溢人畜無害的,下一秒就笑意全收了。
初夏把他這變臉度看在眼裡,下意識覺得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