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一点小事。”
徐玟死了,于靖朝来说是天大的事,但夏诉霜不愿周凤西和此事扯上一点关系。
“你是去报仇。”周凤西笃定说道。
夏诉霜不答话,周凤西看到她未塞好的纸露出一个角,伸手要去拿。
可却敌不过夏诉霜的反应,她旋身躲开,将纸重新塞回袖中,周凤西凝气还要去抢,他手长脚长,知道夏诉霜不会真的伤他,一点也不防备。
两个人几乎是扭打了起来,干草上的露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发现两人姿势不对,夏诉霜鹿眸陡然闪过一丝慌乱,面红耳赤:“起来!”
周凤西挑衅似的,还要压下些,“有一句话我早该问的。”
他钳制住她的手,要她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似要望尽这许多年颠簸的时光,“夏诉霜,你究竟是谁?”
夏诉霜定定看着他,火光在两个人之间跳跃。
她忽地笑了一下,
“我?我当然是夏诉霜,十年前在山中捡到你,我师父为你治伤,我与你结交为友,后来你为志投军,你我陌路,只此而已。”
“我当年投军,是为恩师一家洗雪沉冤。”周凤西说道。
他后悔当年没有讲事与她说清。
夏诉霜顿住,火光映出
脸上的茫然。
周凤西等到以为她不会再聊下去,她又将话续起:“何等大恩,值得周将军付尽此生?”
“我是个孤儿,得恩师收养教导,恩师的儿子为挚友,他们是于我有大恩之人,却全家冤死,我若不能为他们伸冤报仇,绝无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夏诉霜看得出他复仇的决心,此时该与他坦诚、相认。
说自己就是虞氏遗孤,问他要不要同她一起报仇。
可她不愿意。
夏诉霜不愿意周凤西真的将一生赔进去,也不愿他为两人已经作废的婚约,徒增烦扰,他已经在这段仇恨里沉浮十年了。
足够了。
之后她做的事情败露,自己一人赴死便可。
“我只是恰好也有一桩仇,和徐玟有关,那日才多问了一句,才去了徐府。”
期待落空,周凤西一个恍神,被夏诉霜踹开。
她起身理了理裙裾,“你是有婚约的人,以后再这样,我拆了你的手。”
周凤西看她的眼神转而复杂,不肯干休,“你和徐玟有什么仇?”
“幼时父母死于他手,我才上了多难山。”
“你可知道抚州虞家?”
夏诉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曹世子说过,
听闻徐太师与虞家曾是至交,虞家家主有个‘小神仙’的名头,虽是位兵马使,却能掐会算,那年抚州河水位突然下降,石板上言及“第戎御靖,入住中原”四字,有人就请了虞家家主解碑。
传言虞家明面给出了一个结论,说石碑是假造的,私下却和友人说,那石碑是真的,靖朝气数将近。
然后虞家就出了勾结外敌之事,徐太师及时发现,将虞家满门抄斩……”
她语调低缓,周凤西听着,仿佛又亲历了当年之事。
那年他在军营操练,听到虞家叛乱的消息,立刻逃出了军营,回到虞家时,整座宅子已经烧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虞父与其子虞简云据闻抗捕而死,其他人也很快就处决了。
周凤西说不出话,夏诉霜怕再留下去破绽更多,“我该回去了。”
转过身时,一滴泪滑落腮边。
走出荒庙,背后传来周凤西的声音:“以后你有事,可以来这里寻我,只要将观音像莲花座上这枚花瓣移下,我就能知道。”
“不必了。”
于虞家,或她自己,跟周凤西干系越少越好。
夏诉霜消失在夜色之中。
—
今日休沐,大理寺之中,值班的官吏打这哈欠点卯,朱漆的大门未开,进出走的都是侧门。
本该休沐的徐太师却出现在衙中,他轻装简从,连鱼符都没有戴,并未惊动任何人。
大理寺卿见他来了,将人请入值房。
徐玟抬手,让两个随从守在大门口,而大理寺外也已经布满了人,等着捉拿来击鼓告状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