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走到病床前,郭伟其蹑手蹑脚拉着她出去,顺手把门带上。说:“太晚了,爸妈刚睡下,咱就不吵醒他们。”
俞玲盯着他,神情肃厉。
郭伟其闪了闪眼神,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我,我这不是想着你忙,俩老又倔脾气,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俞玲没理会他,只问道:“晚上谁在这守着?”
郭伟其瞅了瞅走廊那一头,说:“纪辉在呐,去那儿领陪护小床。”顿了顿,又解释着:“昨晚跟今儿都是我在忙,爸妈担心我熬的时间太长,顶不住,非得叫纪辉今晚来守。”
话刚落音,他拉着俞玲的胳膊肘往楼梯口去。
俞玲心里明白,他这是怕跟郭纪辉碰上。
她心头不悦,甩开郭伟其的手,边下楼梯边说:“你这做的叫什么事?俩老摔到住院,你也不知道跟我吱一声,让他们怎么想我?吵归吵,一家人说道说道也没什么,你这不是陷我于不孝?”
听着俞玲数落,郭伟其挠挠头,讷讷不说话。
俞玲猛地回头,一脸怒气。
他悻悻地站住脚。
“是二老不想见我?”她隐隐猜到什么,问道:“除非我不找纪辉结货款。。。是吧?”
郭伟其为难地挪挪嘴唇,低声说道:“其实,其实。。。纪辉他没钱,真的没钱。昨晚送来医院,还是我来了才交的钱。。。”
俞玲闻言,突兀地冷笑。
郭伟其一阵寒颤,她这样还不如不笑,怪渗人的!
“俞玲,咱商量一下,给纪辉缓一缓,他说会还这货款。。。”
她打断他的话:“行了,合着这个家就我是外人,我这么不识好歹,又不会做人,让你为难,护弟心切。。。”
“俞玲!”郭伟其不善言辞,被她一顿奚落,着急地说道:“爸妈昨晚从咱们那儿回去摔的!”
他不觉声音大了,语气激动:“下雨路滑,爸摔了腿,妈折了胳膊,你就不能。。。”
他蓦地停住,忙解释道:“我,我不是怪你,我心里也难受,这事闹的,一家人都不开心,爸妈又出这茬子事,我。。。”
郭伟其紧张又无奈,他刚才说急了,语气不好,俞玲不气才怪。
然而,令他没想到,俞玲脸色晦暗难懂,只是双眼定定看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看透。
郭伟其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但他不敢再吭声。
许久,俞玲幽幽说声:“走吧,回去。”
郭伟其怔了怔,他以为她会生气,对他乱一通脾气。
一路上,俞玲出奇地冷静,到家了,她也没说一句话,默默把厨房整理干净。
弄好了,她拿着睡衣去卫生间冲了澡,到女儿房间看了一下,见女儿已经自觉睡了,她收拾了书桌,又检查了书包,这才退出房间。
俞玲的异常让郭伟其揣摩不透,他静静端坐床沿,想着还是挨她一顿斥责更干脆。这样子,他很不安。
她径直往床一边躺下,翻身背对着他。
郭伟其呆呆坐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说多了惹俞玲生气,又觉得不说俞玲更生气。
他想了半宿,也没嘣出一个字,轻轻躺下,尽量腾出中间距离,担心扰醒俞玲。
俞玲现在想起这件事,才感觉那时他们之间就已心生芥蒂。
即使没有后来那些糟心事,他们的婚姻也已经产生隔阂。
有隔阂的婚姻,那么间隙只会越来越大,裂痕在所难免。
只是后来那些糟心事加深他们的矛盾,多年的婚姻瞬时土崩瓦解。
最可笑又可怜的是她自己,居然还以为郭伟其会在原地等候。
而她,也拼命的,一人打三份工,只为早点还清债务。
早日一家人团圆!
究竟是这场婚姻辜负了她?还是一直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究竟是郭伟其的懦弱让她溃败?还是她自己亲手打碎曾经美好的生活?
俞玲想的很累,很烦,却始终找不到她错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