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运气好,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众人在海上漂浮许多时辰,又冷又热,当真苦不堪言,在众人几乎心如死灰的当口,忽地遇见了一艘船,但船只颇大,装潢华贵,扬起的巨大的船帆还是崭新洁白的,看了叫老船夫好一阵艳羡。但人家从不远处路过,虽然说顺路,却不理他们,直挺挺地从他们身边开过去,船上的人连个眼神都欠奉。
这下子最不愿意、最令众人揪心的事情生了。众人心里都不是滋味,心想虽然人情如此,但这件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又是另一番滋味了。小厮们忍不住大声喊起来,用着身体里仅存的力气,眼珠子巴巴张望,但船始终没有掉头。
这才是真正的绝望。在遇到这种事情之前,众人心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刚才那一阵飓风掀起的大浪里侥幸脱逃,那时候真的是命悬一线啊,说什么老天爷也玩够了吧?
可是,现在老天爷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没玩够。
老船夫用着一种看救世主的目光看着楚长明,热切殷勤地说:“您……您会有办法的吧?”
这时候,楚长明盘腿坐在一块木板上,他是修士,不眠不休几天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在一干困顿打焉的人里面,精神气最好,形容也不见萎靡,他一时之间没回答,看了老船夫一眼,真的现对方脸上一点尴尬都没有——这个人可是信了奉已白的鬼话,对自己下迷药的欸?
现在问起当事人来,当真不觉得难为情?
楚长明关于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注意力转而放在那条船上来,他在脑海里选取方案来,良久,说:“距离没有很远。这样吧,老船夫,把你的金子拿过来。”
老船夫皮笑肉不笑,差点就连笑都笑不出来,“……干嘛……?”
楚长明说:“有用。想得救吗?“
众人目光瞪着老船夫。
老船夫一咬牙,狠狠心,在腰带里摸了半天,左摸摸右摸摸,就是始终不见把金子拿出来,还一边拿眼睛瞅着楚长明。
楚长明看也不看他,目光看着那条船,”再过两分钟,就会错失最好的时机。“
一个水手忍不住叫道:”您赶紧拿出来呀!”
容城无奈地看了一眼楚长明,对老船夫说:“你拿出来吧。事后我会赔你双倍的金子。”
说完,容城用手拨着海水,离楚长明更近,掌控着木板的平衡和他咬耳朵:”喂,长明,老船夫是不是哪里惹着你了?“
楚长明一手接过老船夫手里的金子,此刻不动如山的目光朝容城瞥去一眼,又继续注视着前方目测着距离,他看到一个穿着不凡的公子哥正在船的甲板处游走——这个人刚才开船路过他们的时候对着他们露出过一副鄙夷的态度——想必应该更能了悟到自己的威胁之意。
楚长明一面奇怪容城怎么也和奉已白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敏锐起来,一面控制着凝聚到金子上的灵力。
容城没有过多纠结那个问题,看了看楚长明手里的金子,问出了其他人也很疑惑地问题:”你想怎么做?“
楚长明扬起手指一动,动作快,这还是他和凤兰学习符咒时练出来的度,”就这样。“
空中一点金光闪过,像是某种眼睛的错觉。
公子哥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狠拉着衣袖钉在了墙上,他的鞋在地上摩擦,像是滑了一跤似的往墙上栽去,撞得胳膊疼。他眼前金星乱飘一阵后,才回过神来,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他心里乐呵,心想大白天见到鬼了?摇摇头,他正要走,就被绊住了。
公子哥这时候才现自己的衣服的一角被嵌在了墙上,他看到一块金子压着他的衣服嵌着,卯足了劲就是不动弹,腆着脸喊了几个人过来,可那块金子依旧不动弹,就好像天生就和这船本为一体似的。
公子哥:”……“
他灵机一动,琢磨着金子飞过来的痕迹,顺着记忆里金子飞过来的路线望过去,不期然的,看着了一群海里漂的流浪鬼。他不信,继续向他们后面看,他不信这样的高人会是这么个狼狈的样子。
但不管他怎么看,视野里只有那些越来越远的几个流浪的海里漂。
”……“
一见对方付足了好几倍的钱,而且这里还有个人等着他们收了法术,船就极其爽快地掉了头回来。
不管怎么说,楚长明总归是结束了这段海上漂的野人旅途。
楚长明和容城一上岸,就准备和他分道扬镳,去沈古柯的住所——也不知道沈古柯在和相柳周旋的时候有没有好好打扫屋子。
容城满心满眼满脸都写着不情愿和不乐意,但他拗不过楚长明的决心,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让楚长明告诉他住所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