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閔慧想不到的是,程啟讓的確沒去找她,而是直接找到了辛旗。
就在收購進行得如火如荼的空隙,程啟讓約辛旗去濱城西邊的一個度假村泡溫泉,美其名曰「坦誠相見」。
水池就在一塊巨岩的背後,用鵝卵石壘成圓形,四周林木環繞,濃蔭密布。
溫暖的泉水在寒冷的秋天冒著團團的白汽,遠遠望去,還以為森林中拱伏著某種吞雲吐霧的怪獸。
兩人面對面地坐著,聊了一會業界的聞,程啟讓笑著說:「ethan,這麼害羞?泡個澡也不脫上衣。」一面說一面敞開雙臂,擱在鵝卵石上,露出結實的胸肌。
「怕冷。」辛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過敏性鼻炎。」
「我一直想問你,」程啟讓說,「來中國幾年了?」
空氣很冷,比它更冷的是兩人為了掩蓋彼此的敵意而努力營造出來的氛圍:一種冷淡的禮貌和假裝出來的隨意。
「這可不好算,」辛旗淡笑,「我生在中國。」
程啟讓看了他一眼,沒有追問。辛旗的表情很難解讀,完全看不出內心的態度。
「我調查過bbg,也調查過亞太分部的業績。」程啟讓吸了吸鼻子,「你幹得不錯,運氣也不錯,這幾年你掙了很多,在談判場上也算是老手了。」
「過獎。」
「但你哥的運氣就不如你了,比如說他參與投資的『虎鯨三號』……」
辛旗頓了一下,沒有接話。
「聽說這座鑽井平台擁有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鑽機?最大鑽井深度有七千多米。很可惜運營了不到兩年就遇到了15級颶風,沉了。不但沉了,還有大規模的原油泄漏。當地政府要罰款,動物基金會要環境補救……你哥這虧空的幾十億美元,到現在還沒填完吧?bbg的股東們會讓你拿出那麼多錢來買觀潮?」
辛旗不以為然地抬了抬眉:「有錢可賺,為什麼不干?」
「所以,只是財務投資?沒那麼簡單吧?」
辛旗淡笑不語。
「你的操作策略無非是通過槓桿併購拿到股權,再抵押股權獲得資金,」程啟讓看著遠處的林梢,「你這麼幹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在北美、在東南亞你都幹過。我粗略的估算了一下,這一次你的槓桿係數至少是2o倍以上。這麼高的籌資成本,你手上正在經營的業務怎麼辦?不需要錢周轉嗎?魚見食而不見鉤,人見利而不見害——這麼多錢打進來買觀潮,然後呢?帳上浮盈,想賣也不能賣,一賣就違規……能支撐多久?欲多傷神,財多累身,該收手就收手吧。」
「你是在指點我怎麼做生意嗎?」
「不敢。我知道你沒那麼大的膽,你的生意在中國開張沒幾年,不過是仗著背後有個蘇中和。但這個人你了解多少?你想借力打力,他可是出了名的老奸巨滑。你指望他,他可不一定靠譜,一旦出事,人家腳底抹油跑得飛快。」他一字一字地說,「跟我斗,你的彈藥足夠嗎?」
「食得鹹魚忍得渴。」辛旗說,「我不著急,投資觀潮是因為看好觀潮。」
「eon,ethan,說點實話。短線持倉、獲利拋售——這就是你的目的?」
「你說是就是唄。」
「又或者你想參與觀潮的運營和管理。怎麼運營?怎麼管理?你懂嗎?」
「我不懂有人懂。」
「看來你還真是不打算停手了?」
「停手?開什麼玩笑?你以為我是在玩嗎?」辛旗說,「既然你這麼想知道,那我乾脆告訴你。我們對觀潮的持股比例即將達到15,明天會第三次舉牌。到時候bbg就是你們的第一大股東了。」
程啟讓的眸光定在辛旗的臉上,猛地收縮了一下。
「我會向董事會提出申請召開臨時股東大會,並提交罷免現在管理層成員的提案。」
「哈。」程啟讓哂笑,「說來說去,是要趕我走?」
「沒錯。」
「因為閔慧?」
「很難懂嗎?」
「真的不懂。」程啟讓搖頭,「一個女人、一件小事而已,何必牽扯出一大群人、一大筆錢來陪你玩感情戲?說到底你也是在商界混的,這種作法太可笑了,我無法苟同。」
「這不是一件小事。」辛旗冷冷地看著他,「當閔慧遇到你時,她的人生還沒有完全開始,你卻把她逼得不想活了。一報還一報,現在輪到你了。」
次日,bbg三度舉牌,辛旗及其一致行動人的持股比例已經增至百分之十五,過觀潮的最大股東景瑞實業,成為觀潮的第一大股東。
觀潮開始反擊。
各大股東開始增持股份,景瑞實業很快就奪回了最大股東的寶座。
此時的閔慧卻是避入深山不聞世事,專心致志地學習滑翔傘,並很快拿到了a級證書,開始獨自帶傘進行一百米以下的低高度飛行。a證到手後,她很快開始了b證的培訓,漸漸已能在3oo米以上的高空獨自飛行。
由於辭職待業,空閒時間增多,閔慧便將蘇全接過來跟著自己居住。辛旗沒有反對,因為觀潮的控股鬥爭已進入白熱化階段,他自己無暇顧及,忙到頭不點地。
程啟讓的性騷擾醜聞被眾多媒體轉載,一時間成為股民熱議的話題。他再一次為自己辯解,說一切都是誣告。為了應對股東的訊問,迫於壓力,觀潮的hr更換了的負責人,針對員工的投訴,表示會「嚴肅對待和調查每起性騷擾指控」。無論在公關上做得如何冠冕堂皇,內部的人都知道,大股東們對於程啟讓的「醜聞」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是件小事,被對手拿來做文章,風頭過後,一切將重歸平靜。畢竟在他執掌下的觀潮日進斗金,是行業的標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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