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纯夏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递给他。
赵天行扫视了一眼随后继续开车,木南纯夏拍得很仔细,照片上的走廊空无一人,紧闭的房门上连一丝划痕都没有,所以赵天行很容易就能推断出走廊里并没有爆过激烈的战斗。想到这赵天行微微放心了一点,如果姬宁一行人真的遭遇了什么难以抗拒的危险,是不会连一点痕迹都不留下的,那么他们应该是因某些事不得不临时转移,至少并不危险,而且如果他们真的出现了什么危及到生命的意外的话,作为顾问的他是能通过体内的奇术契约感受到的。
木南纯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她像是被魔鬼引诱着,尽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但所有人都陷入了谎言。
她稀里糊涂地跟着赵天行开着老旧的英菲迪尼在东京的街头游荡,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她生活中的男人突如其来地闯入了她的世界,但她不仅不感到厌恶反而像是只找到了通往大海的河道的鱼,这让她在来到东京后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
她偷偷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开着车的赵天行,黑色的汽车穿过拥挤的街道,阳台上陌生女人正浇着花,一束阳光穿过云层刚好照射在她的心上,她握紧胸口突然感受一股无法抑制的胀裂感,她知道自己的心上已经开出了一簇向阳的紫色桔梗花。
二十岁的女孩子就像天上的云朵,任何情绪都会随着微风阴晴不定,同时来得快去得也快。
木南纯夏坐在肯德基里大快朵颐,赵天行和着姬宁在一起待了小半年,眼中自然也不把这些食物当作什么美味,他吃了两个汉堡随后便开始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很可惜他并不是独处。
“你为什么不吃了?”木南纯夏一口咬在奥尔良鸡腿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出声询问。
“吃饱了。”赵天行并没有在意木南纯夏边吃边说话的不雅行为,因为他还见过一个吃相更加恶劣的人。
"怎么可能嘛?两个汉堡你就吃饱了?"木南纯夏像是听见了什么胡言乱语她瞪大了眼睛“你每天运动量这么大,就吃这么点?”
赵天行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木南纯夏面前堆积如山的鸡骨头,如果按照面前少女的标准来说,自己吃的两个汉堡的确只能算一点。
木南纯夏敏锐地察觉到了赵天行的目光,她面色一红,随后解释道“我不是每餐都吃这么多的,我,我只要情绪一激动胃口就特别好。”
情绪激动?赵天行点了点头,的确,前天还无所事事的木南纯夏已经在短短几十个小时里经历太多,或多或少会有些害怕,情绪有些波动很正常。
木南纯夏继续低头和鸡腿战斗同时心里默念“这也不算撒谎,是你没问我因为什么情绪激动的,其实只要看到吃的我就有点情绪激动。”
因为木南纯夏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衡量赵天行食量的,所以当她小肚子圆滚滚的时候,桌上还有不少吃的,木南纯夏满眼遗憾,赵天行看了一眼桌上开口道“你不喜欢吃鸡翅?”几乎所有鸡翅都没被动过,木南纯夏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说,赵天行自然不会追根寻底,他没有在意而是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将剩下的鸡翅一扫而光,两人迎着阳光一前一后走出餐厅。
“我们现在去哪?”木南纯夏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
正当木南纯夏准备和赵天行说些什么的时候,脸色就霎时变得苍白,她立马低下头,但身后的人已经看见了她。
"这不是木南纯夏嘛?"小泉纯子眼睛一亮,她挽着男朋友北野津下走到了木南纯夏面前。
赵天行没有转身离去,尽管场合好像并不合适,但他并不介意等木南纯夏和熟人寒暄完毕再走。
赵天行这才现木南纯夏的脸色不太对劲,他刚要出声询问,木南纯夏已经抿住嘴唇像是快要哭了出来,她抓紧赵天行的衣角向街角走去。
小泉纯子并不意外,她转身对着男朋友介绍“喏,她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木南纯夏,可有本事着呢,不知道被哪个有钱的大叔包养了,学都不用上了,听说名下还有一套在世谷田区的公寓。。。。。。”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快要消失在街头的两人听见。
木南纯夏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微微一颤,随后像只受伤的小兽落荒而逃。
赵天行将整整两大包衣服平静地放进了后备箱,然后重新回到了咖啡厅,木南纯夏一直低着头。
“她说的都是真的。”木南纯夏边往咖啡里加牛奶一边语气随意地开口。
赵天行愣了一下才明白木南纯夏说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该回答,于是他选择了沉默。
“我知道你肯定瞧不起我,说不定还觉得我是个因为虚荣出卖身体的女人。”木南纯夏像是讨论着跟自己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你想的也不完全错,我的确是因为金钱的原因才走到这一步。”木南纯夏慢慢搅拌着,眼神飘忽不定。
“你是因为那枚印鉴才找到我的,但很明显你的情报并不充分,连我最基本的资料都不知道,你回去应该要考虑换个情报来源了。”木南纯夏语气略带调侃,但光线恰到好处地照映在她脸上,明暗之中赵天行看不清她的表情。
赵天行想了想凯瑟琳那张严肃的脸,摇了摇头,这可是小组为数不多可靠的人了,姬宁和阿芙拉自然不用说,他们俩如果提供情报的话,自己估计还真不敢百分之百相信,说不定他们俩就漏了什么,秦墨倒是挺认真,但她在电脑方面的技术并不如凯瑟琳。
“有兴趣听我讲一个简短的故事吗?”没等赵天行回答,木南纯夏就喝了一口咖啡随后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我妈妈,但我并不恨他,因为我妈妈对我的爱多到足够弥补,我的妈妈在农村长大,你知道的,靠爱是没办法在城市里生活下去的,一个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还带着一个孩子的女人想要生活下去只能依靠自己的相貌,她在一家夜店当陪酒女,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那些男人看着我妈妈的眼神不怀好意,但我无法怨恨她。她给了我能给的一切,我已经无法再要求更多。"木南纯夏的语气很平淡,但却正是这种平淡印证了残酷。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也渐渐知道了她凭借什么将我养大,她本是一个腼腆到会在春天买风筝让小孩子代她去广场放风筝的人。”木南纯夏低下头,她依旧固执地不愿让人看到她的眼泪,那个怯懦的,爱哭的木南纯夏已经被她留在了屋久岛。
赵天行起身递了一张餐巾纸,木南纯夏没有接,赵天行也没有收回手,他将纸巾温柔地放在了木南纯夏的
赵天行不是傻逼,不会说什么"无论怎么样,一个人借故堕落总是不值得原谅的,越是没有人爱,越要爱自己"的屁话,肚子饿了就带她去吃饭,流眼泪了就递过去纸巾,但他却不懂得如何去安抚一个受伤的灵魂。
他犹豫了一会走到木南纯夏的身旁,他蹲下身子拿起餐巾纸动作温柔地擦了擦木南纯夏的脸庞。
木南纯夏很想抱住他,但她没有那样做,她知道他也许不会拒绝,但他不会抱住自己。
"谢谢。"木南纯夏抬起头,眼角红红地挤出了一个微笑。
赵天行什么也没说,回到了原位。
“世上没有什么事能躲得过流言蜚语,更何况那是事实,有一天我被骂作娼妓的孩子,那天我哭着回家,我妈妈也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她永远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其实一直没睡,我看着她在半夜走到了阳台上,我知道她想干什么,因为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碰倒了花盆,那是她唯一一次为自己花钱买的东西,她站在六楼上朝下看去,不过一步之遥,但她回头看了一眼我,她终究没有让自己解脱,而是独自站在那直到黎明,第二天她带着我搬了家,换了个新学校。”
“命运才是最大的婊子。”木南纯夏平复了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她病了,慢性淋巴性白血病,病似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等反应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