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坐以待毙的个性,况且在经历了那么多以后,她早已明白,不论生什么天大的事,坐在原地哭诉悲惨命运都没有丝毫用处,命运不会因为你可怜就怜惜你,也不会因为你喊几句不公平就给你降下福祉。
唯有奋起直追,才有可能堪破一线生机。
她分析了一番眼下的境况。
胡不峰为何突然取消明日的会面,其实具体缘由还并不确定,最坏的猜测也不过是他认出了当年故人,心中有鬼,所以仓皇退避。
但是胡不峰已经决定来竹屿苑投贡,他的货物定然全都压在附近某一家客栈,短时间内想走也不可能就立刻走得掉。
更何况他是商人,本性逐利,即便他有顾虑,但只要可图谋的东西够多,他难道不会想大着胆子冒险一试吗?
眼看着李樯走了,豆儿问:“要不,我再去把他叫回来?”
胜玉摇摇头。
她闭目沉思了一会儿,从屉子里翻出一本簿子,仔细找了一阵。
接着取出笔墨写下一封短信,塞进信笺里,按住豆儿的手道:“这个奇珍阁的乔公子住在城东,你去把这信送到他手里,务必要他立即回信。”
豆儿低声应下,飞快跑出门去。
胜玉吁出一口气。 她还有补救的机会,绝不能在此时再乱了阵脚。
但她也明白,她方才在李樯面前已然失态了。
她对李樯那通火很没道理。
她当时心情极差,翻搅的焦虑、担忧、惶恐几乎将她吞没,眼看着苦心筹谋的机会像是要在眼前再次溜走,无力感攥住了她,要将她拉向深渊,以至于很难自控,但李樯本来无需承担这些。
这只是她自己的事,成与败都应该是她自己担着,不能怪罪别人。
她从来不是会迁怒旁人的性子,可为什么会下意识对李樯这样大的脾气……
恃宠而骄四个大字忽然浮现在胜玉脑海中,墨迹深深,笔锋嘲讽,好似带着雷霆天罚。
胜玉不自觉死死咬着嘴角,直至咬出血来。
翌日午时。
胜玉进了鹤洋楼。
此处地段最为繁华,招待过无数贵客,在最高层可俯瞰整个金吾郡,连楼梯扶手都似乎冒着金光。
胜玉步态从容,虽然身边只跟着一个婢女,但是清雅的身姿任谁看都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因此小二一路热情相送,直接引路到包厢。
豆儿瞅瞅左右,凑到胜玉旁边小声问:“这里是不是很贵?”
“是吧。”胜玉也小声回答。
豆儿哦了一声,有些说不出的艳羡,又问:“多贵?”
胜玉回答她:“我付不起的那种贵。”
豆儿:“啊?”
胜玉坦然且小声:“所以让别人付。”
豆儿:“……”
挺有道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包厢。
内里的豪华陈设边已经有一个通身华贵服饰的微胖公子在等待,一见到二人进来,立刻堆起笑容。
“流西子姑娘?”
胜玉戴着帷帽微微点头。
“乔公子,久仰。”
乔公子喜不自胜,赶紧对胜玉示意请坐,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美味。
豆儿看了一眼,默默摇摇头。
冤大头。
胜玉端正地坐下,乔公子立即迫不及待。
“流西子姑娘,您在信上所说,可以通过一个渠道快获得上等贡品名额,是真的吗?” 胜玉含笑点头。
“是的。其实没有那么神秘,就是提前审核资质,只不过通常来说,外人不知道这个罢了。”
乔公子激动搓手:“好,好,那我要怎么做?”
胜玉语气温和:“这个,容我详谈……”
胜玉慢悠悠地编了一通。
一会儿要筹金银百两,一会儿要有严格流程。
每一条都对应着守则里的内容没有越界,但每一条其实都没什么用,把对面的乔公子唬得一愣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