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婕听话的坐在沈墨正对面,望向他脸,一个标标准准的伦勃朗光。
写生人像华婕画的不多,但是一幅是一幅,她之前练习时画的都很认真。
包括之前画的沈墨和父亲做木匠活的那幅,自认为也不错。
但扎实归扎实,她仍觉得没有到游刃有余的程度。
在很多手法的使用上,仍嫌死板了些。
盯着沈墨的脸看了一会儿,她又认真分析了会儿他身后的窗,和窗外的风光。
脑内开始思考如何画这幅画,如何处理近景,如何处理远景。
如何融合人物和风光,如何做取舍。
脑海中有后世许多许多优秀作品,还有许多许多过往大画家的名画画面,但要从已知的艺术处理中调动出合适眼前人物和风景的,也并不容易。
她直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落笔。
不能说完全笃然从容,只能说有了一点思路。
上一幅画沈佳儒没有点评,无形中给她施加了巨大的压力,这幅画她画的明显没有上一幅顺畅自由。
铅笔起草时,华婕抹去了沈墨靠窗一侧的所有室内静物,包括窗。
模糊了沈墨身体和室外雪原风光的边际,让坐着看书的少年,融进雪中,仿佛坐在旷野一般。
而少年背光一侧的室内装饰,则细节补上。
她要高光留白掉少年亮部的许多内容,让他流淌进大自然。
而背光室内的一侧则精细勾勒细节,让他实实在在坐在房间中。
然后,她默默在心里给这幅画起了名字,叫雪中少年,而不是坐在室内的少年。
设想好最终呈现的大概模样后,华婕也用铅笔勾好了画的轮廓,然后便开始下笔。
真正画好后的样子,一定与她设想的不同,但这才是画画最迷人的地方,绘画过程中,是会有惊喜出现的。
就像画笔、颜料和画纸拥有自己的生命,能够自己创造出奇异的笔触、颜色、形状和效果。
逐渐的,华婕开始进入了状态。
铺背景时,她竖起画板,让颜色顺着水痕向下流淌,自己流出特别的形状。
看着颜料在干湿不均的纸张上留下不一样的形状和晕染效果,她唇角不自觉扬起弧度。
沈墨翘着二郎腿看了会儿书便觉得有些无聊,抬头一眼便看到他要求坐在自己面前的小土豆。
少女不知道画出了什么,高兴的像偷吃了包子的小狗狗,眼角上翘,嘴角勾着,露出几颗小白牙。
他视线往她画上看看,反光,啥也看不清。
抿了抿唇,他又捧起手中的百年孤独,这本书他已经看了不止两遍,每次看都有新的感受,自觉十分有趣。
阳光有点晒脸,他捏过手边水杯喝了一口,忽然开口问面前少女
“华婕,你知道没见过冰也没听说过冰的人,第一次摸冰时说了什么吗”
“”正沉浸在水彩世界的少女抬头,一脸茫然怔了会儿,才道“问这是什么”
“不是。”沈墨盯着她,继续道“再想想。”
“真冰”华婕。
“不是。”沈墨摇头。
“啊我的手”华婕模拟人类第一次摸冰的样子。
“”沈墨唇角抑制不住的翘了下,又压回去,“不对,你承不承认你笨笨的”
“”钱冲悄悄翻了个白眼,真的没人管管吗
这俩人聊的可真好啊,简直将其他人都当空气了啊
沈老师你难道对此熟视无睹吗
这俩人真的不是在谈恋爱吗
真的不是吗
那他怎么觉得自己被秀了一脸呢
“别卖关子了,快说答案”华婕竖眉。
“说真烫。”他答说,随即抖了抖手里的书,“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冰时,花钱摸了下,然后这样说。”
这是百年孤独里他很喜欢的一段剧情。
华婕怔了下,眼睛逐渐眯起,嘴唇勾起笑容。
这是小孩子听到有趣故事时,会不自觉露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