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落叶满地,没有环卫工人清扫,如铺上了一层地毯,自行车轮胎滚过暄软的地面,度很慢。
一行两骑穿过林间小道,行了一个小时后才抵达目的地。
“自行车放边上就行,这里没人偷。”华父将摩托靠树一放,便开始整理藤筐和剪刀等工具。
沈墨也随手把自行车放在边上,小狗欢欢脱离了华母的怀抱,瞬间扑到沈墨腿边,围着他跑了一圈儿,又撒丫子跑向树林里,跑的太快,耳朵尾巴都甩在后面,飞一般的自由自在。
落叶随风簌簌,如雨倾泻,落在他头顶肩上。
华婕一手拎着画板,一手拎着画材,“爸,我先采会儿榛子玩一会儿再画画呗。”
“你不是说来写生的吗”华父头也没抬。
“就玩一会儿,嘿嘿,哎呦”说话间没防备脚下树根,华婕被绊个趔趄,扑腾着撞在父亲的摩托上。
“哎”华父立即上前查看。
“没事没事。”华婕忙摆手,想让父亲不要担心她。
华父却压根儿没查看她受没受伤,目光完全落在自己摩托上,确定上面没被华婕刮出道子来,才放心。
“啊啊啊,爸爸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华婕不忿大叫。
华父自觉理亏,有些不好意思,扯唇而笑。
沈墨见到华父以来,第一次瞧见这位父亲的笑容。
精瘦中年长相英俊,能看得出年轻时很帅。严肃面孔勾起笑容后,嘴角眼尾画出道道笑纹,竟有几分孩子气。
“过来,这个给你背。”华父笑容散的很快,又恢复严肃表情,朝沈墨一招手,习惯性的号施令起来。
华婕有些紧张,转头看向沈墨,担心校霸不爽她爹对他下令。
却见少年表情虽然淡淡的,却仍听话的伸手接过藤筐,随即毫不犹豫的将之背在背上。
脏兮兮藤筐粗糙的纹理和少年衣裳厚实细腻的布料,形成鲜明对比。
亏他一点不怕弄脏自己的衣裤,趟着落叶跟着华父便往树棵子里钻,粘了一裤腿的苍耳和草针。
“抠掉外面的绿皮,用牙嗑榛果吃。”华父将剪下的第一串榛子丢给沈墨。
少年人只见过炒过带壳榛子,和脱壳的果肉。
这种被绿色茎叶包着的新鲜榛子放在手里,完全认不出来。
按照华父说的剥掉绿皮,便露出熟悉的棕色榛子,拿袖子擦擦便丢嘴里。
尝起来带着点非常细微的苦涩和青味,但脆脆的,嚼去汁水后,越来越香,越来越甜。
半个小时后,沈墨抠绿皮抠的手指都被染绿了,嗑榛子嗑的腮帮子疼,但就是开心,过瘾。
刚开始的时候,华父有什么需要,还喊华母帮忙。
没多久,他嘴里喊的名字就变成了沈墨少年人力气大,动作利索,比老婆好使唤的多。
华婕跟着小狗跑了一会儿,便找到一块儿突出的树根,坐下后靠着树干,支起画板画了起来。
深秋,落叶,绿皮包着的新鲜榛果,弯腰摘果子的中年夫妻,和表情拽拽态度却认真的少年。
华婕快落笔,将每一处美景都记录成线条和画面。
虽然没有相机,但她可以用画笔记录下这温馨快乐的时光。
过程中,华父根据天空盘旋的一只百灵鸟的飞行轨迹,推理出了它鸟窝的位置。
带着沈墨爬树钻草稞子的寻觅,最后竟真的找到了。
华父要动手抓小鸟,看见沈墨跃跃欲试的热切眼神,便摘了手套让沈墨带上。
又磨碎了草叶抹在手套上,遮去人类身上的气味。
“大鸟要是嗅到别的味道,可能把这一窝小鸟都弃了不要了,都得饿死。”华父一边指挥,一边教沈墨
“这一窝生的有点晚,深秋快下雪了,不一定能活。”
沈墨听的很认真。
“一窝四个肯定得饿死一两个,我们带走小的,大的还给母鸟喂。
“小的回家用鸡蛋黄、绿豆糜和磨碎的蛋壳粉,混点水,灌棒冰袋里喂它,能养活。”
华父细心的指挥沈墨在鸟窝里选了2只最瘦小的幼鸟,快捉走。
又让沈墨把手套摘了垫在摩托车帽子里,将小鸟放进去。
沈墨捧着摩托车安全帽,盯着里面毛都没长全的小鸟,笑容如六七岁的孩童,兴致勃勃,纯稚又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