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容忍俊不禁,轻笑不已。
程方对着程锦容时和睦如春风,对着程景安却如寒冬腊月,板着脸孔道:“还愣着做什么?”
程景安如鹌鹑一样,老老实实地上前。
程方每隔几日回府一回,教导程景安程景宜兄妹医理医术。此时考较的,正是几日前留下的数张药方。
杏林世家,医术世代相传,皆是当面授受口耳相传。
程锦容生平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形,颇觉新鲜。尤其是程景安结结巴巴答不出来被程方臭骂时的情景,更是有趣。
程方骂完不争气的次子,又沉着脸叫过程锦宜。
程锦宜比程景安稍强一些,只被骂了一盏茶时间……
程方看着一双儿女耷眉臊眼的德性,话语里透出恨铁不成钢的余怒:“你们两个,一个十六,一个十四岁,都不算小了。你大哥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已能行医看诊。你们现在这样,至少三年才能出师。一对不争气的东西!”
程景安程锦宜一脸羞惭。
他们也不想这样好不好!
可学医也是要天赋的。大哥聪慧过人,举一反三,悟性极佳。他们两个实在是望尘莫及!
程景宏正要张口说情,一个清亮悦耳的少女声音忽地响起:“我学医十年,大伯父考一考我如何?”
();() 众人:“……”
四道惊愕的视线,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程锦容微微一笑,坦然从容地迎上程方省视的目光:“请大伯父指点。”
……
“邪火内炽,迫血枉行,应服什么汤药?”
“泻心汤。大黄二两,黄连一两,黄芩一两。”
“胸隔胀闷,上气喘急,如何医治?”
“四磨汤。人参槟榔沉香天台乌药。”
程方目中闪过讶然和喜色,继续问道:“麻杏石甘汤可治什么病症?”
程锦容答道:“肺热内蕴,喘息急迫,消渴之症。”
“苓桂术甘汤有何用?”
“目眩心悸,短气而喘……”
程方双目放光,越问越快。一开始问的还是些简单常见的药方,待到后来,越问越难,越问越晦涩。
程锦容神色从容,对答如流。
程景安和程锦宜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程景宏更是一脸震惊。
数百药方烂熟于心随口而出,这是何等厉害!在民间行医的大夫,熟知百余张药方的,便可吹嘘自己是“名医”了。
当然,没有病患,无法看诊对症开方,无异于纸上谈兵。可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女而言,这份惊人的天赋,足以令众多学医多年的少年郎羞愧了。
从程方越来越炽热的目光中,便能知道此时程方是何等狂喜。
半个时辰后。
程方口干舌燥,嗓子亦有些嘶哑,精神却出奇的亢奋。看着程锦容的目光如看稀世珍宝:“锦容,这些都是你爹写给你的药方?”
程锦容微笑着点头:“是。这十年来,我爹每个月写的家书里,都会夹着几张药方。而且,我爹将针灸之术和外科之术也一并传了给我。待日后有机会,请大伯父指点一二。”
她前世在边关行医数年,救死扶伤,医术之精湛,比起父亲程望犹有过之。
程方朗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自得开怀:“好好好!太好了!我们程家终于后继有人了!”
程景宏:“……”
程景宏默默看了亲爹一眼。
前些日子还夸他是程家最出色的后辈是程家的希望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