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段時間,尤其是昨晚。
他和虞尋之間似乎撕開了一道口,一道很奇妙的口子。
有些不能好好說的話,漸漸也不是那麼難以啟齒了。
電腦螢光照在虞尋臉上,他眼底有光影在流轉。
然而虞尋說:「是。」
下一秒,他又說,「但也不算是。」
是,又不算是。
那到底算不算。
雲詞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回答搞得有點懵。
虞尋握著滑鼠,剛點擊完登錄,那串亂碼顯示在遊戲主頁上,邊上有一行小字[歡迎玩家登錄遊戲]。
他看著這串,記憶回到幾年前。
高一期末。雲詞報警之後的假期,西高安排了部分課程。
回憶里很多紛雜的聲音不斷湧出來。
一句句話,像無數隻死死禁錮著他的手。
——「他突然回來,你姑姑病情加重了。」
——「這種情況,建議住院一段時間。」
——「至於他,警察沒辦法,我作為一名醫生,也想不到任何能幫助你們的方法,你儘量不要一個人外出,也別住家裡,跟老師商量商量住校吧。」
然後是姑姑的尖叫聲。
持續的,不斷的,尖叫。
女人在地上,拉扯自己的頭髮,哪怕嗓子啞了也不停尖叫,直到從喉嚨里溢出來不太像人的,粗啞的「啊」聲。
那段時間,他放學後一直去網吧。
校外那家黑網吧。
網吧里很多西高的學生,以前七班和一班也在這掐過架。
但他自己去的時候,網吧沒什麼「熱鬧」。
流子雖然晚上偶爾跟著一起,但熬不了太晚,十二點後,黑網吧里幾乎就剩下他,和三兩個來網吧包夜的無業游民。
他叫了一桶面,一瓶水,坐在角落裡。
「同學,你的面和水,」網管拿著東西過來給他,「熱水在外面,自己接。」
時間很晚了,網管頹廢地打著哈欠,只是離開前,感到意外地掃了好幾眼這學生的屏幕:「你居然在看數學公開課,你竟然不是不愛學習整天翹課思想有問題半隻腳踏出校門隨時有可能會輟學的網癮少年啊——?」
「挺累的吧,」虞尋看了他一眼,「一口氣說那麼長。」
網管:「是有點。」
說完,網管出去了。
過幾分鐘,網管又進來了。只是這次還帶著個人。
「這台機子比較好,」網管給來的客人開機,「你坐這吧,坐他對面。」最後緊跟著的後綴是一句,「同學。」
過十二點了。
居然還有學生會來網吧上網。
虞尋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落在對面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