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生面孔了,萧行他一直都活跃在各大赛事当中,只不过这回只有一个项目,这在比赛中非常少见。”
“确实啊,每个选手都身兼多个,三个四个的也有,萧行只有这一个。”
“根据我这边得到的消息……萧行他的优势项目在2oo米蝶泳,成绩也非常不错,只不过本次比赛的选拔中出现了一点技术上的失误所以错失了机会。这次比赛算得上强强对抗,精彩的比赛马上开始!”
狗屁技术失误,我老弟一点失误都没有。萧纯强撑着精神继续往下看,一整排的顶尖运动员同一时刻站上跳台,弯腰调整步距,放眼望去每个人都很厉害,但马上就要选出当中最厉害的那个。打眼一看,根本显不出这些人有多高,因为大家都大差不差的,可是单独一想……萧纯还得承认,老弟走在大街上像个巨人。
场上好安静,运动员的身体和大家的心情都崩成了张力满级的弓弦,伴随着哨声响起,运动员的入水,这弓弦的张力瞬间消失,能量从每个人的视力注入到选手的身体上。水面炸成了白色,透明的水消失了,仿佛伴随力量的作用就能改变液体的颜色。
明明是凉水,又给人沸腾的错觉。
“入水了!郑天赋一开始就保持了领先的位置!他也是本次蝶泳比赛中身高最高的一个,极具优势!保持住!”
萧纯听着解说大喊,视线紧跟着郑天赋那一道和老弟的差距。一上来就差了半个头,果然,身体硬件是竞技体育的硬性门槛。
“陈瀚和姚冬紧随其后,不甘示弱,现在保持着第二领先优势的就是本次大赛中头一次露脸的萧行。大家都知道在游泳项目里身高也是一大优势之一,不知道陈瀚、姚冬和萧行能不能追上……嚯,姚冬真的非常猛啊,现在位列第二,他在前5o米的起步度实在太快了,和郑天赋差在了身高上。”
“毕竟两个人差了十几厘米的身高啊。现在咬得非常紧,每个选手一上来就很在状态!游泳比赛没有时间留给选手打回合制,谁能尽快找到冲刺的节奏谁就更胜一筹!”
萧纯的心脏本身就跳得快,这几天静息心率都9o多了,现在手表一直提醒她心跳过快。她连忙躺下,闭上眼睛来听解说,一眼都不敢再看。
场上的观众正相反,他们听不到解说的激情高吼但是能看到最直观的激流勇进。陶文昌这是头一回现场看锦标赛的游泳比赛,和他亲身比赛跳高的心情完全相反。跳高要求慢,求稳,而且是回合制,前面比较好跳,后面慢慢上难度,给运动员一个渐入佳境的机会。
可游泳求猛,求快,1oo米也就是一个转身就结束了,统共不到1分钟,机会就一次,上来就必须进入状态。他也看不出来大萧算不算进入状态了,反正外行看他就感觉他要和游泳池里的水全面干仗,库库往水里砸。
小冬在前5o米的优势也很明显,眨眼间就位列第二,紧接着就是所有人都捏一把汗的转身,1oo米比赛中唯一的一次转身。许许多多的变故都生在这个环节里头,大萧的2oo米就是被人毁在了这个环节里头。
张兵根本坐不住,明知道看不到任何细节可居然踮起了脚尖,希望自己的眼睛变成望远镜能够一眼看到水下。千万别再出事了,被搞了这么一回,他们这些教练都留下了阴影,生怕从哪儿钻出一个检查员高举右手。唯一庆幸的是还好没给大萧留下什么心理负担,他冲得还是挺猛的!
第一梯队的人开始进入触壁准备阶段,所有的手伸向前方,上肢想要变成射线朝着正前方快延伸。由于差距太小了根本看不出是谁第一个接触计时器,唯有等待他们团起的身体拉直才能分晓。
水下面,萧行的大腿已经缩到了规定动作中的极点,饱含着能量和泄情绪,随后用力地一蹬!
强势的水下打腿开始,动作丝滑没有一丝多余的波段,手掌交叉合并为他宽大的身体劈开海潮般的水阻,当他出水之后又如真正的飞鱼凶猛地冲出水面。海面之上,没有一条鱼能轻松地游到彼岸,萧行已经出水,他的彼岸还剩下最后35米。
“转身了!差距拉开了!萧行暂时领先,这个转身比教科书还要经典!最后2o米,郑天赋也不甘落后,金牌之争就在现在,保持住!现在他们的实时游也非常漂亮!”解说又开始喊叫,而萧纯那边刚好能看到水下摄像头的视角,这是现场观众看不到的。蝶泳的一个动作循环中实际上包括了两次打腿,第一次打腿要轻柔,第二次打腿也就是头出水面的那次才是强力击,下肢像装了弹簧砰砰地弹打起来。
果然参加大比赛就是好啊,萧纯一笑,大比赛的水下摄像头可真清楚,她头一回从这个角度看老弟比赛,怪奇妙的。
也怪好看的。
姚冬同样也已经转身,右侧没有人,左侧的人还没追上自己。蝶泳的动作要领对他来说和呼吸一样简单自然,根本不用过脑子。正是因为不用过这个脑子,他眼前再次出现了张琪苒的面孔。
那天,张琪苒坐在观众席上,表情和自己同样痛苦难过。
“真的吗?”姚冬听到她那几句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相信。
“真的,他大伯伯和爷爷就是因为这个事,和他爸爸断了关系。说他爸要断香火,把儿子给别人了,因为他大伯只有一个女儿。”张琪苒苦苦地一笑,“要了老命了,真有这么离谱的人,在我们那边独生女其实可吃香,应该就是借口,受不了随母性。”
姚冬呆坐原位,双耳耳鸣,从未有过的认知偏差将他打了个稀里糊涂。他无法理解,因为藏族无姓,或者取母亲名字里的一部分当作自己名字的一部分,有一些名字甚至是男女通用。他们的名字里可以包含地点、季节甚至出生时间,是大自然的孩子,谁也没拿这个姓氏当成血脉的证明。
再说了,大萧姓萧,难道就不是他们的亲戚了么?血脉是无法否认的啊。不管随了谁的姓,他就是他们的孩子啊。
“大萧他爸也是个血性汉子,真就不联系了,和他妈妈搞运输公司,我爸以前还给他们开过车,日子过得不错。出了事之后……对方运输公司给了一笔赔偿款,他大伯伯带着人找来了,说要拿走一半。”
“怎么这样!”姚冬几乎拍案而起。
“家里就剩下一个姥姥,一个小孩儿,能怎么办?他们每天都去闹,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多年,后来大萧他上学了,和我一个学校,他们又去学校门口闹,说他妈当年偷人所以这钱必须分了。我们那是个小地方,谁家有点事情就传得人尽皆知,光我爸就不知道和他们打过多少次,根本没用,人多势众欺负人,大萧他太小了,根本就护不住这笔钱。后来他姥就说算了,再闹下去,孩子往后没有消停日子过,做人也抬不起头来,就分走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大部分都给他当训练费了,省吃俭用的,今年刚好花完。大萧他是靠着他妈的死亡赔偿款走到这一步。”
“那……偷东西,怎么回事?”姚冬恨到了极点,想要把他们的脑袋都拧下来。冥冥之中,大萧的母亲给了他一条未来的路,赔偿款用到他能游到锦标赛就没有了,她完成了最后的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