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看看大家喝得差不多了,肖局长让服务员把账单拿过来,签了个字,就算是把这两桌的钱记在了市容委的账上。这时王孝章喝得有些坐不稳了,肖局长叫过两位副科长,嘱咐道:“你们把王秘书送回家,记住,一定要送到楼上。”
两位副科长答应着,刚想扶王孝章,王孝章用手一拨拉,含含糊糊地说:“不用……你们,我让……傅科长送。”
“那好,王秘书,我送你,咱们走吧。”傅士雷走过来,架起王孝章的一条胳膊,来到楼下,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他塞了进去。
傅士雷问:“王秘书,家在哪儿住?”
王孝章闭着眼说:“不……回家,去……大富豪洗浴中心。”
傅士雷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去那地方,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让他泡个澡,醒醒酒,再把他送回去,也省得肖嘉怡担心,便对司机说:“就去大富豪吧。”
进了洗浴中心,傅士雷照顾着王孝章泡完澡,王孝章还是不走。他踉踉跄跄地进了三楼单间,冲服务生大喊:“把小姐……叫来。”
服务生俯下身子,恭敬地问:“您要多少号?”
王孝章有些不耐烦:“都……叫来,快点!老子……有的是钱。”
服务生应声出去,一会儿叫进来十多个小姐,整齐地站成一排。
王孝章乜斜着眼看着傅士雷:“傅总,选……一个吧。”
“我不选,你也别选了,回家睡觉吧。”傅士雷说。
“你又不是……没睡过,装什么装?”
“谁装了?”
“得,你不要……拉倒。”王孝章指了指那个细腰丰臀、嘴唇艳红的小姐,“你,今天……陪我。”说完,身子往后一仰,躺在了床上。
“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刚结婚没几天,就原形毕露了。”傅士雷看着他那副嘴脸,心里暗骂,同时,一股莫名的情感由心底升起,“嘉怡呀,你怎么就嫁给了这样的人?要是嫁给正派人也让我放心哪!”
他真恨不得过去给王孝章几个大嘴巴,可王孝章毕竟是嘉怡的丈夫,那样做对不起嘉怡。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他猛地抬头,冲那些小姐吼道:“都给我出去!”
小姐们吓了一跳,把脸转向服务生。这个服务生正是上次和傅士雷谈论马子义的那个人,他见傅士雷真生气了,赶紧让小姐们先出去,然后对傅士雷说:“您二位先歇着,有什么事随时喊我。”
王孝章刚要了小姐,却被傅士雷赶走了,心里很不高兴。他从床上爬起来,刚想发火,傅士雷说:“王秘书,你就别瞎折腾了,你和肖老师刚结婚,还没出蜜月呢,赶快回家,我送你。”
王孝章一甩手:“别提她,提她……我就生气,第一夜她都……不见红……”
傅士雷心里一惊,想起了那晚自己床单上的一片嫣红,故作镇静地问:“那她怎么说?”
“怎么说?她说……是上大学……活动剧烈……造成的。”王孝章喃喃地说。
傅士雷心里一松:“那倒是有可能。”
“就算……是吧,我……认了。但结婚……这么多天了,她……对我不好。”王孝章实在坐不稳了,又一头倒在床上。
“怎么不好了?”傅士雷追问。
“她的心……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能……感觉到。”
“你快别瞎想了,她都和你结婚了,心还会在别人那儿吗?”
等了半天,也不见王孝章往下说,再一看,他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傅士雷叫来服务生,费了半天劲儿,一起搀着王孝章到换衣间把衣服给他穿好,然后又把他扶上出租车,好不容易问明了地址,这才把他送到楼下。
下了车,凉风一吹,王孝章的酒劲儿往上一涌,七荤八素地吐了一地,弄得浑身上下满是污秽,人也站不稳了。本来傅士雷既想见肖嘉怡,又不敢见肖嘉怡,心里很是矛盾,看到王孝章这种情况,干脆把心一横,架着他就朝楼上走。
按完门铃,随着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肖嘉怡打开了房门。她看到王孝章和傅士雷在一起,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和惊愕,旋即又恢复了平静。她一边扶王孝章,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又喝成这样,真是没出息。”
“他今天太高兴了,这才多喝了两杯。”傅士雷强忍着心跳,不去看肖嘉怡。
“把他扶进来吧。”肖嘉怡捏着鼻子闪到一边。
傅士雷架着王孝章进了卧室,刚想往床上放,肖嘉怡拦住他,朝地板上指了指说:“先放地上吧,擦完再说。我去打盆水,你帮忙把他的鞋和外套脱了。”
傅士雷依言照办。肖嘉怡打来水,把盆放在王孝章旁边,对傅士雷说:“好了,一会儿我慢慢给他擦,谢谢你了。”
傅士雷明白肖嘉怡是说他可以走了。他看了一眼肖嘉怡,蓬松的头发衬着那张秀美无瑕的脸,一袭淡粉色的睡衣虽然宽松却更加透出一种朦胧的美感。此时肖嘉怡正好也抬头看他,四目相对,傅士雷顿觉心跳加速,
脸红耳热。他迅速把目光闪向一边,这时他才注意到屋内的宽敞和奢华,立刻有一种莫名的悲凉袭上心头。他轻声说:“那,我走了。”
肖嘉怡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他送到门口,傅士雷站在门外,忽然回过头来说:“嘉……哦,肖老师,平时多陪陪王秘书吧,不然……”
“不然怎样?”肖嘉怡盯着他问。
傅士雷本想说“不然王秘书的心也不会在家里,那样会影响你们的感情”,可他转念一想:“人家两个人的感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同时,他也怕说露了嘴,把王孝章在外面胡来的事说出来。他也曾想过,王孝章那样做就是对肖嘉怡的不忠,自己早该告诉肖嘉怡,但他更怕肖嘉怡知道那些事后内心接受不了,会受到更大的伤害,所以权衡利弊,他还是决定把它埋藏在心底。
傅士雷支吾着说:“不然……不然王秘书就可能在工作中分心,会影响他的发展。”
“发展再好有什么用啊!”肖嘉怡轻叹一声,“好了,不送你了,慢走。”
傅士雷轻轻答应一声,抑制着内心的感情,转身下楼。
肖嘉怡无力地靠在门后,两行热泪已悄然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