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长林点头,外面那拨人已是瓮中鳖,再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晾着反而有利于稍后收服。
居云岫把布防图收起来,望着虚空,眉间倏而微凝。
战长林还是从她脸上看出了一些心事。
“在想什么”
如今奚昱已顺利抵达洛阳城郊,他们兵权在手,玉玺在手,只要解决外面的那一帮人,皇位便算是唾手可得了。
“哥哥的事情大家都还不知情,到时候”居云岫想到这个巨大的谎言,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平静。
居松关是苍龙军的主心骨,是他们心里最后的苍龙魂,这两年多来,是因为借他之皮,她才可以调动旧部完成这一桩复仇大业,如果最后被他们知晓居松关早已溘然离世,自己被她这个郡主欺骗两年之多,他们心里该作何感想
帐里一时沉默,战长林望着她,开口“你怕他们怨你”
居云岫没做声,似否认,也似默认,战长林知道她心里的顾虑,道“当年在雪岭,兄弟一走就是十几万人,后来些年,也不是没有兄弟中途牺牲,他们不是承受不住生离死别的人,何况,居松关的死又不是你造成的,他们怎会怨你”
居云岫垂眸。
战长林又道“他们会因为失去少帅而悲痛,但不会因为你隐瞒这个消息就心生怨恨,他们会明白,是谁让他们重见天日的。”
居云岫抬起头。
战长林笑,伸手给她。
居云岫抬手握住。
战长林凝视着她的眼睛,手上用力“你要相信苍龙军。”
外面的争执声不停,众人一边叫嚷着,一边猜忌着,又有人从别处匆匆赶来,说是原来赵大人一直被他们羁押在营帐里,且身边的扈从都被杀光了。
“我就说多半是这个贱妇在背后捣鬼,你们还不信赵大人光风霁月,一心效忠于陛下,怎可能弑君造反呢”
“还有战长林那厮,打一听说他到了邙山里来,我就知道事情不对赵大人这一回必定是被他们这对狗男女害了”
“那照这样说,陛下岂不是真没了”
“”
“陛下,陛下啊”
哭嚎声传遍四野,日光里,毡帐终于被人掀开,不久后,有人惊叫道“来了,来了”
众人一震,定睛看去,只见幢幢营帐后,来人身着湖蓝色折枝花齐胸襦裙,肩披霞影纱帔子,头戴海棠滴翠头面,气度雍容高贵,眼神不怒而威,随行在其身侧的则是一位修眉俊眼,肤色白皙,一头散扎成马尾,一半英气、一半邪气的大将军。
众人屏息,场上瞬间安静。
良久后,居云岫、战长林驻足,一位年纪颇长的朝臣迈出一步,昂然道“居云岫,你老实交代,到底把陛下藏到哪里去了”
居云岫望着前方众人,道“圣人重伤难治,已不幸驾崩,尸就在前方营帐里,诸位可前往吊唁。”
“你”那朝臣心头一寒,怒道,“那招降武安侯的圣诏,是不是你假冒陛下颁的”
“既是圣诏,长乐怎敢私自颁所有印有玉玺的诏书,都是圣人卧床时亲口颁布的。”
“你还敢狡辩如果真是陛下招降武安侯,为何会允许武安侯率兵入京分明就是你盗用玉玺,想联合武安侯谋权篡位,亡我大齐”
“就是你这贱妇谋权篡位,要亡我大齐”
“”
人潮里的附和声排山倒海一样,战长林向乔瀛示意,一众苍龙军拔出利剑,剑尖前指,压下非议声。
场上被迫安静下来,居云岫袖手站着,缓声道“各位误会了,大齐是居家的天下,长乐怎会要亡它”
有人哼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嘴硬,你若不想亡国,武安侯为何会率兵入京如今陛下驾崩,太子、四殿下薨逝,就连赵大人也被你们关押着,你们这不叫造反叫什么”
居云岫坦然“赵霁联合四殿下谋杀太子,被太子提前知晓,于翠云峰下射杀四殿下。圣人因忌惮赵霁权势,授意玄影卫在猎场里伺机伏杀他,双方阴差阳错会于翠云峰,展开搏杀。四殿下是太子杀的,太子与圣人是赵霁杀的,到底是谁在造反”
众人闻言大惊,有些并非赵霁一派的缄默不语,历来拥护赵霁的则质疑“你你胡说”
“圣人杀赵霁,有玄影卫作证;赵霁杀太子,有御林军作证;最后双方会于翠云峰下,殊死搏斗,有神策军与我作证。大人质疑我胡说,又可有证据替赵霁开罪呢”
居云岫语气平淡,反而话里锋芒尖锐,那人张口结舌,一张脸憋成猪肝色。
“再说武安侯,”居云岫敛回目光,“朝廷跟叛军开战快两年了,这两年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最终溃不成军,仓皇迁都。如今武安侯愿意与朝廷化干戈为玉帛,于国于民,都是一桩好事,难道非要干戈相向,弄得烽烟四起,民不聊生,诸位才安心么”
众人齿寒,有人嗤道“少在这里混淆视听,武安侯狼子野心,率军入京后,势必要谋权篡位,大开杀戒你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卖主求荣”
底下又有人开始附和“就是呀,如今陛下驾崩,朝中无人,他来了以后,还不得直接往龙椅上坐吗”
“长乐郡主,你这罪过罄竹难书呀”
“”
居云岫眉目不动,等众人的议论声平息以后,才道“诸位放心,长乐可以人头担保,武安侯入京后,一不篡位,二不杀戮。”
“呵,你以人头保证,你那人头在武安侯面前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保证得了他不在这洛阳城里大开杀戒要你担保,还不如放赵大人出来主持大局否则我大齐朝中无人,必然危矣”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