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无数时光。别人的(),自己的?()_[((),乔逢雪的。
她看见李凭风,看见李清如,看见乙水,看见鱼摆摆,看见鬼青,看见商玉莲,甚至温香、江雪寒……他们的一生在她面前展开,出生与死亡同时发生。
她看见自己,五岁时以为父母要给自己买糖吃,最后哭着被人贩子拉走,而那顿用她换来的米和糖,塞进了家里弟弟的嘴里。从此她再不当自己有家人。
她看见自己哭泣,也看见自己大笑,还看见自己拎着带血的刀,看着朝阳边笑边哭。
她看见……
她看见自己和乔逢雪,那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世。她捂住头,感到疼痛,因为无数记忆同时绽放;他曾讲述的第一世的故事,以另一个视角不断发生,组成了属于她自己的回忆。
乔逢雪……表兄……活下去……对不起……
不知不觉,她开始往前跑。鬼气从她体内散逸而出,在时光中轮回一瞬,变得雪白,重又回到她的体内。
她感到疼痛在褪去,身体也越来越轻盈。她跑得更快,头脑也变得更清晰。
她开始看见前方一点光源,她知道那是终点。于是她不再去看四周的时光片段,一门心思想要出去——回去!
她要回去,回去,回去——
这个时候,她听见了一声呜咽。
那呜咽极轻、极短,似一缕青烟截下一段,在糅杂的时光长河里倏忽即逝,不应该引起任何注意。然而,她偏偏注意到了。那声呜咽直直钻进她耳朵里,也直直钻进她心里,惊得她一跳,猛然看去。
看去的一瞬,风雪迎面。
她置身一片呼啸的风雪中。这样铺天盖地的雪和风,想要将世界整个吞噬,用严酷的寂静代替生命的律动。
然而,也就在这严酷的风雪里,有一道行走的人影。他清瘦得像一竿压弯的翠竹,踉踉跄跄地走,脸上写满茫然。
他身后隐隐还回荡着嘲讽的骂和笑。
——有些人天生命贱,就该活得不如一条狗!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商挽琴的本能已经被激怒了。她抓起一团雪,扔出去就是一把冷箭,朝着发声的人掷去。可什么都没发生。
她只能边跑边喊:
“乔逢雪——!”
他没有听见。他还在往前走,满脸的麻木与茫然,可他胸膛里分明又滚着一团呜咽,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断断续续溢出来。
……他在哭。
商挽琴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怔怔地停下。
她从没见过乔逢雪哭。无论是阅读原著的时候,还是刚刚找回的第一世的记忆里,又或者是这辈子的印象中,她没有任何关于他流泪的记忆。
这个人就像一座坚固的神像。他会受伤,会失望,会跌倒在地、满身泥泞,但无论遇到什么,他从来没有哭过。他连一滴泪都不曾落下。
可现在,他在止不住地呜咽。
而他好像根
()本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哭。
他只是往前走,脸上写满了“漫无目的”,一步步地在风雪中跋涉。他原本就瘦削,现在更是瘦得脱了形,脸色青白得可怕,踉跄的步伐好像随时会摔倒……
他摔倒了。
他倒在厚厚的积雪里,像不堪重负的青竹终于折断。
商挽琴嘴唇哆嗦一下,拔腿跑过去。
“乔逢雪!”
她跑过去,伸手想扶他起来,可她的手穿过了他的身体,甚至没有碰到积雪。商挽琴愣了一下,不信邪地又试了几次,却还是这么个结果。
——她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哪怕她出现了,也再不能有所影响。
一次又一次失败中,她慢慢明白了。上一次,天道容忍了她的作为,而现在,什么都不可以了。
她应该离开,回到她能够存在的时空。那里也有人在等她。她也知道,无论他现在看起来有多狼狈、多虚弱,多么无限地接近死亡,他也能够撑过去。毕竟……
毕竟,还有更加凄惨的终点和结局,要等他抵达。
商挽琴应该走。她知道。
但是……
“乔逢雪,乔逢雪!”
“乔逢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