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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頁(第1页)

她倉促匆匆地沖他一福,轉身便逃竄飛奔而去。

她不是他理想的那種女人,她終究還是沒辦法因他奪志。

謝泓望著她離開時的背影,悠悠一嘆。她心裡有他,只是,他還沒重要到,能令她推翻預先設想的一切,放棄之前的一切努力的程度。

可是,他只有半年時間,一旦及冠,族長會迅定下以為德才兼備的賢女,屆時不是他一己之力能夠抗衡的。

他只有半年了。

巫蘅跑著,秀髮散落了一半,綁著發尾的素綢半纏著青絲吊在末梢,她才狼狽地頓住身形,想到自己身在外面,行人稀稀落落的,但也還是有來往的,她迅直起腰背,踩著木屐繼續風流地往前走。

但也許是天公作美,巫蘅才走了幾步,忽然感到迎面而來一股帶著涼意的風。

她腳步一定,仰頭望去,天不知何時暗沉了下來,翻著一層層濃密的墨色,遠處巍峨的樓閣宮闕,悉數被籠罩在這片滔滔如水的墨雲之中。

巫蘅來不及感慨天道變化之無常,一場瓢潑大雨接踵而至!

真是一場喜雨。

被澆了一個薄衫濕透如落湯之雞的巫蘅,竟然心情愈發暢快了起來,方才的無奈、糾結和心中淡淡的不舍,就被沖淡了!

下雨了啊,還是這麼大的雨!

她將會有錢了!她贏了賭局,贏了陳季止,她會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內,不再為填飽肚子這等小事斤斤掛懷,不再擔憂饔飧不繼,往後,她會更從容,她會不斷地砥礪己身,讓自己更加處變不驚!

「女郎,你都濕透了!別著了風寒!」王嫗一臉擔憂驚惶地將巫蘅拉入府中迴廊下,替她將早已備好的一件披風裹上,轉瞬間,她看到唇角不住上翹的巫蘅,驚訝道:「呀,女郎,怎麼大的雨勢,你怎麼還笑!」

巫蘅深秘地微笑,傾身靠過來,「先準備熱湯罷,總之,這是一件好事,相信水盈和水秀也會同喜的。」

王嫗更加不明白,而巫蘅已經走入了內院。這個時候,她滿心都是陳季止即將勻給她的錢財,心中既忐忑又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  更又晚點了。

說實話,男主說的話,在那種情況下,有理智的女人都不會答應的。我相信是這樣,只是男主有自己的想法,哎。

☆、暗算

這場雨氣勢如虹,全力一擊之下,巫蘅先前鑿的的那個豁口便再也防不住水,溪水和雨水一應流下,山洪般自岩壁上滾滾而落,甚至還伴有地動山搖般的轟鳴聲!

「告知四郎,果然有洪水來了!」

柴門歇憩的一人終於跳腳大駭,未曾想到這夏初的一場暴雨來得如此氣勢洶洶,幸得陳四郎防患於未然,還是聽從那小郎的建議在山下命人挖了兩個東西互通的蓄水池,否則——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暴雨如注,似潑天而灌,倒入這西郊兩座峰巒間,這次山坳的泥地濕軟而滑,如何能夠行人?因此那漢子說的這句話,竟是沒有一個人理會。

當是時,望著滴水如簾屏的屋檐,陳四郎又驚又嘆:「言衡小郎莫非通鬼神之術?」

當然他此時並不知曉此事謝泓還在其中摻和了一腳,若是知道了,眼下絕對再沒有心情負著手走在一排清幽的儼然屋舍之下,還這麼存著幾分驚疑、幾分興致地在這裡賞雨。

夏雨來得快,去勢也快,但雨勢卻又連綿,才停了不過兩個時辰,轉眼間又大了起來。

一片悠然青翠的竹葉,雨過如洗,更顯空靈幽靜。謝泓披著月華般的不染纖塵的白袍,手心微涼,清明的目光望著這連綿的雨,低低地咳嗽了一聲。

「郎君怕是染了風寒。」

謝同聽到底下人跟他竊竊說道。他登時回以白眼,「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若是消息傳到烏衣巷,這裡謝泓就沒有辦法再住下去,他們郎君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離開的。

那人嘟了嘟唇,幽幽道:「郎君這是下了狠心,不得到那個小姑誓不罷休了,可是那個巫蘅偏生又……她怎麼配得上我們郎君?」說起來,他是真奇怪,郎君多年不近女色,怎麼會對一個初相識的巫蘅那麼上心?

謝同頓了頓,他盯著不遠處亭閣廊下那道頎長如畫的白影,聲音泛啞:「你可還曾記得,當年郎君在揚州遇到過一個小姑,郎君遣開我等,在那草垛骯髒之地,奏了兩日的琴,後來指尖都出血了?」

「記……記得。」僕從不明白頭兒為何忽然提及此事。

但只是轉念一想,登時豁然開朗,「難道巫小姑,就是那個小姑?」他吃驚地捂住了唇。

「我本來也不能確定,」謝同嘆息著肩膀一松,「但看郎君這副情狀,應當是她。」

謝泓曾經失魂落魄,曾經勃然大怒,曾經為了一個女人摔琴斷弦,那個女人在他心裡的位置,誰還能說不夠重要?

這也是為什麼,謝同明知他愈陷愈深,卻終究不敢勸退他的原因。

等這雨勢小了些,巫嬈才漸漸覺得膝蓋沒有那麼涼,她跪在宗祠前,紅艷艷的一身裳服如雨澆花端,盡數濕透了黏膩地貼在纖瘦的身上。她抽噎著伏在地上,絕望地哆嗦著身。

她想起父親暴怒的話,想起母親假意的勸解,想起父親一病不起之後,秦氏將她逐入祠堂,不許她進門,將她發落在這裡長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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