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吧,石章民說他笨,宋清妙說他笨,卓智軒也說他笨,或許他真的就是個很笨的人,一直在做很笨的事。
第23章我沒有其他朋友
趙聲閣做不來自討沒的人,下定決心不再過問就是真的不再過問。
偶爾避不開譚又明和卓智軒們的提及,也能做到心無旁騖,不再有觸動。
趙聲閣不是能給自己犯第三次錯的人。
事不過三,生意人最講及時止損的。
幸得石章民重承諾,很快給陳挽搭了線,陳挽執行力強,非常迅地活動起來。
石章民的確沒有騙他,這裡頭的水很深,深到一時間陳挽都有些心驚膽寒和無從下手。
連續幾個月,卓智軒根本抓不到陳挽人影,連信息也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擔心得直接打電話問:「怎麼,你現在比趙聲閣還忙?monica說你上周又沒去複診,不是,陳挽,非等我上門逮你是吧。」
其實按理說,醫生不該把病患的情況告知他人,但陳挽情況特殊,而且卓智軒真的很關心他,monica希望他能對陳挽起到一些勸慰,因此偶爾會把不涉及陳挽隱私的事情跟卓智軒說一說。
陳挽在加班,焦頭爛額,從好友的關心中感受到了一些溫暖:「噢噢,我跟醫生請假了的,我最近是真挺忙,等事辦完了找你吃飯。」
「……」卓智軒是少爺,知道陳挽辛苦,但確實沒切身體會過沒人撐腰的人為了一筆生意對別人笑臉迎合和奔波辛勞,靜了片刻,他嘆氣,「你到底怎麼了,有事要跟我們說呀。」
「我沒事,就還是在弄上回那個項目,有的跑呢,你們呢,最近怎麼樣?」
「沒意思,」卓智軒說,「你不來好沒意思。」
陳挽按了按山根:「我去也不怎麼說話。」都是看少爺們玩樂,自己參與的其實不多。
「那不一樣,不過,其實趙聲閣也不怎麼出來了現在。」卓智軒和對方見面的次數並沒有比陳挽多太多。
陳挽這些天四處奔波廢寢忘食,偶然聽見這個名字,如忽然從卑躬屈膝蠅營狗苟的奔波中抽出神來,看見一片霞光。
霞光很美,遼遠壯闊,是另外一個世界,讓陳挽可以有一瞬間的解脫。
「不說他了。」卓智軒有點不忿,陳挽這麼久沒出現,趙聲閣一個字沒過問過,連後來才認識陳挽的蔣應都時不時問候起他的近況。
趙聲閣這個人的冷漠不在言語,不在姿態,不在表皮。
在骨血。
卓智軒已經看透他了,心冷眼瞎事兒還多。
陳挽卻心想,怎麼就不說了呢,多說點呀。
卓智軒同他說了些別的事,又再三囑咐陳挽,實在搞不定的別自己扛,一定要跟他說。
陳挽都好好應了。
晚上,趙聲閣拒了譚又明的邀約,有譚又明和卓智軒在的地方那個名字就會出現。
趙聲閣已經不想再聽到了。
他對陳挽的事情不感興,只覺得對方不聰明,趙聲閣從小接受的教育是弱肉強食,勝者為王。
趙聲閣不相信天道酬勤,不相信水滴石穿。
烏龜只有在龜兔賽跑里才能取得勝利,這完全是一種偶然和僥倖。
非要繞彎路的是人該吃點苦頭長些記性。
直到他在銀河灣的賭場酒店又一次看到陳挽。
更瘦了。
零落的葉片快要被吸乾了水分,趙聲閣幾乎不能辨認出這曾是無意飄進自己窗戶的那一片。
對方穿著一件簡約但很有質感的黑綢襯衫,襯得臉很奢貴,西裝褲,收腰很細,頂著無懈可擊的笑臉同人敬酒、陪人賭牌。
八面玲瓏,左右逢源,憑藉一副好皮囊和好性情遊刃有餘。
撲克、金幣和砝碼讓他看起來不似平日那般溫雅純良,顯得很俗,俗到生出一種無可名狀的欲。
陳挽很美,可是位低,便有一種折腰的破碎感,叫人看得心癢難耐。
華麗燈火中,趙聲閣分辨不出對方真實的表情,所以擅自判定那是一種範式,一種麻木和虛與委蛇,卻又迷惑人心。
他真想打電話叫卓智軒和譚又明來看看自己的好友仔現在一副什麼樣子。
趙聲閣是下過決心不會再越界貼冷臉,但又覺得偶爾發發慈悲也不是不可以,明隆每個月簽一筆慈善機構的捐助基金都比這個多得多呢。
不過事實證明,是趙聲閣太傲慢了。
秘書匯報那個項目已經在他們出手之前就已經被划進入圍名單時,趙聲閣從報表中抬起了頭。
秘書為他翻開文件夾,說了幾句什麼,趙聲閣慢慢皺起了眉。
合伙人打電話通知科想中標的那個上午,陳挽長達一個月繃緊的心終於落地,整個人有種在懸崖邊上忽然落地的空滯感。
他甚至已經做好最後一步的準備,因為那天在銀河灣喝了很多,對方也沒有鬆口的意思。
但事實再一次,天道酬勤,功不唐捐,陳挽很高興,準備履行諾言,請卓智軒吃飯慶賀,卻先等到了對方來勢洶洶的上門質問。
「陳挽,你特麼發什麼神經?你去參加海關的聽證了?你出席做指控?不是別人說我還不知道,誰給你的膽子!?」
要不是家裡有人在海關任職,他還不知道陳挽作為第三方檢測代表參與指證一宗重大外貿走私案件,案件背後牽涉一系列官員貪污受賄,影響重大,這種被推到明面上拿來做黨爭的靶子角色基本上是人人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