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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0710(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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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她姓甚名谁,她也只字不提,有意无意之间,又是一道考验对方真诚和智慧的考题,不过这倒有些像被电影《五朵金花》剧情抢先一步。总的说来,这不是一个照猫画虎的剧本导演,而是一个现实生活中的超级导演。她在借书之前,曾带上了本人的宣传资料,这意味着她随时随地可以联系本人。这也等于仿佛在说:舞台给你搭好了,剧本也给你了,接下来我就在暗中静观你表演!

自己的反应太过迟缓,像一头早上湿了脚晚上方知涉过水的长颈鹿。剩下的问题是,相形见绌的本人,是进还是退?进,会不会上演一出竹篮打水而空留笑柄?最终庶盶认为,无论对方怎样挑剔,只需凭自己百折不回的坚强自信和一腔赤诚,就足以感天动地!

进城买来整套《普希金诗选》,但愿能够尽早送到对方手中。不知道客从何来,不知道姓甚名谁,无法描绘相貌特征,甚至连穿什么衣服都说不清。只知道是吃酒的姑娘,二十来岁,口齿伶俐,读过高中,曾经手拿一本书。开初,要直接说出因为看上一个姑娘并要找到她,庶盶认为自己永远做不到。料想要打听出一个姑娘来也并非太难的事,加上自己将很快投入到繁忙的制种过程中——这是耽误不起的。怎么办呢?找来几个信得过的,请他们代为打听了解。力避为找一个姑娘的话题,导致庶盶说累了、别人听累了,还不知就里。好在当大家明白“原来就是要找一个借书的姑娘”,闻者莫不热情允诺帮忙。

一连四五十天过去了,当天附近置办婚庆的十一户人家的信息反馈回来,借书的姑娘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无声无息。能够想到的办法几乎都想了用过了,可就是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庶盶渐渐进退维谷,有些开始心灰意冷起来。尚有三分之一的制种几乎没有完成,必须抓紧时间进行。制种计划完成以后,还必须进行充分宣传、预售菌种。否则,菌种只能窝在这里产鲜菇,产值成倍降低不说,菌种场所处位置并不适合鲜菇销售,弄不好届时会有大量鲜菇白白烂掉。与借书的姑娘,也仅仅就是个一面之交,如今又杳无音信,只有一切随缘、服从命运安排吧!

制种计划快接近尾声,庶盶觉得有必要再找找借书的姑娘。稍作了解,据说四周都疯传起来:“狐狸精现世了”,“把庶盶迷得神魂颠倒,还在四面八方寻找什么姑娘”。庶盶骑虎难下,就此停止吧?外面的传言就会被坐实,自己必将留下永久笑柄。继续寻找吧,自己接下来又该怎样进行下去?而且,为一个一无所知的姑娘,闹得风一坝雨一坝,继之而来的不知还有多少笑话在等待自己。对方拿走的宣传资料中,有自己的详细联系渠道,这就是摆明要看看本人能耐几何嘛。渐渐地,庶盶坚信,连“麻雀飞过都有影子”,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来无踪去无影地不留下蛛丝马迹呢?肯定是什么重要环节出了问题。“名气响得很远,连我都……”说明来客的住家地址,距此较远。下雨天行动不便,不可能冒雨走较远的泥浆路,所穿外衣一定是这附近当地人家所提供的。所穿一双新布鞋的白边还清晰可见,更说明没走多远烂泥路,布鞋也应该是当地人家的。送她们离开时仍然在下雨,所拿的书就要避免被雨淋湿——隐藏起来。由于附近没有学校等爱好书籍的人士,唯庶盶处有不少书籍当不属于什么秘密。那么,一个大姑娘也不太可能拿着一本书四处张扬,那无疑会暴露她的行踪或内心世界。如此,拿着一本书的线索,几乎不可能存在。

同路前来的另外俩个女孩,她们之间应该十分熟悉,甚至可能来自同一地方,如果能够找到其中的一位,也就能够找到她。但是,对于另外两个女孩,自己更是一无所知,甚至连见到人还不一定认得,最多也只能是三个女孩曾经同路的线索。此外,远地亲戚可能多年没有走动而缺乏了解,打听起来的难度可能更大,或许还要逐一排查而费时费工。细推敲,穿着别人衣、鞋的远客,冒雨步行超出半小时的可能性并不大。她那天穿的布鞋,鞋底浸湿不多,更加表明未曾远涉稀泥路。因此,她们当天落脚的人家,最多涉及两家,甚至最有可能是距此几分钟路程的一家。

3。08

当地人家提供衣、鞋最容易了解,就从衣鞋开始。如此细致的调查了解,再依靠他人完成,是很不现实的。看来,只有自己直接出面才行。为找一个姑娘,再遮遮掩掩,显然是行不通的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自己就是看上了一个姑娘并决心找到她,又有什么可笑的呢?她情我愿,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又有啥颜面放不下呢?再者说,外面的传言已经到了家喻户晓地步,就缺患神经病的传闻了,再不迎难而上同样颜面尽失。《五朵金花》不正是因为其曲折离奇而搬上银幕,自己就堂而皇之上演一出找“金花”又何妨?想通了,也就没有啥觉得害臊的了。几天下来,同样一无所获。原因是,衣服、鞋子都是由置办酒席的主人家统一在附近借来,待客人穿用以后,再由主人家洗好统一归还(或由物主先行拿回去自洗)。谁穿谁家的衣鞋,完全没有相互知根知底的必然联系,即不可能留下线索。如若私下单独向当地亲戚借衣鞋,则答案立即浮出水面,有必要逐户了解排除,方保万无一失。

();()  几周下来,庶盶与附近一些院子和散户的人家都十分热络,哪家姓甚名谁、多少家庭成员等几乎是一清二楚。有些人家的小孩,一见庶盶就忙不迭地往自己家里带。估计“借书的姑娘”,更是人们热衷的话题。但是,这“借书的姑娘”,还真的是来无踪去无影。剩下的线索只有两条,一是针对曾经参加两家婚宴的四五十个、与借书人相近似的女孩挨排走访,其中必有借书人。可这条线索和方法更加耗工耗时,也必然更加轰动十里八乡,不到别无它法时最好省下别用。二是了解当天办酒席人家的远地亲友,可这也仅仅局限于两三户人家,已经反复询问过若干次。以至于庶盶走进别人家里时,往往只好环顾左右而言他。

刚做了三个来月新郎官的柳哥前来,兴冲冲道:“你要我打听的事,现在有点眉目了。”干脆把水杯、茶叶、开水瓶一并拿起,边倒水边急不可耐的等待下文。“我家有一房亲戚,离这里有数十公里地,将近二十年来没多少走动,对他们的具体情况了解很少。但他们家有个姑娘,是我表妹,我们去年还见过面,相互认识但缺乏详细了解。我爸和妈说我们结婚时,就是我表妹来的,和我爸妈都摆过龙门阵。可惜那天我太忙,没有注意到她,还以为他们家那天没有来人。至于她那天有没有穿宽领衬衣和拿着一本书,以及曾与哪些人在一起,我爸妈都没注意,也记不清楚了。我表妹人聪明、漂亮、又很会说话,大致和你说的差不多,像是你要找的人!只是据我爸妈说她的年龄大概是二十一二岁,与你说的年龄有些出入。”

“对她年龄我也只是瞎猜的,有些出入很正常!”“另外,有没有读过高中,也不太清楚。我家其他的远近亲戚中,与你要找的人都不吻合。”借书的人只有一个,当然最终只会有一个人相吻合。庶盶十分感动:“柳哥这是在帮我的大忙,当然不只是用几句话能感谢的。接下来恐怕还得相烦柳哥,等你有空的时候,想劳驾你领我去他们家里走一趟。你看这样行不行呢?”“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不是为我表妹的事,我都该抽时间跑跑,更何况还是我表妹的事呢?如果跑成了,我可就多了你这个亲兄弟了,何乐而不为呢。我家里已经没有什么可忙的活了,只要你有空,我随时都可以陪你走一趟。”“正好我这里也忙完了,如果可能的话,我们明天就去行不行啊?”“好,就明天,我打早就过你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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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车快进入一个不大的场镇,柳哥开叫道:“我们到了,准备下车!”从凌晨五点半起身,中途转一次车,所用时间将近五个钟。柳哥边走便对庶盶说:“曾经去过他们家,离这里还有几里路,但怎么走我记不得了。今天这里不逢场,需要找个人家打听打听。”庶盶听完暗自揣度,家住农村似乎与自己的分析有些不对路,或许又是白忙乎,好在一条重要线索用不了多少时间能够得到结果。

柳哥边走边看,拐过来转过去,进入街道外侧的一户人家。他与这家人叫大呼小,十分热忱。主人听完柳哥询问之后:“他们家是有一个非常出众的姑娘,大约二十多点,有没有读过高中却没注意,就在那边正街上开了个裁缝铺,生意好到忙不过来,还带了一群学徒呢!”庶盶尽量压抑着激动心情,调匀气息插言道:“这家裁缝铺大约开了多长时间了?”“大约开了…大概两三年时间吧!”“也就是说,开了至少有两年了?”“肯定两年多了!”开店时间比自己创业大概晚一年,如果对方和自己年龄相当,则当时对入学年龄没有严格限制,误差一两岁很正常,普遍高中毕业十六岁左右。如果她就是借书人,则高中毕业有五年左右时间,凭她的聪明伶俐,两年左右时间学徒没啥大问题,再开两三年裁缝铺,众多层面相互吻合,多半就是她!

“这条正街不太长,很容易找到的。我想啊,果真是我表妹借了你的书,你们这事准成。”“柳哥为什么这样肯定呢?”“我知道他们为人处世的家教严,一个女孩子哪可能无缘无故借了别人的东西不还呢?很明显,那就是希望得到你手中提着的这套书嘛。要得到书不是目的,目的就是希望和你继续往来嘛!”“柳哥言之有理!”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从进入的街头走过大约两百来米,街的另一头开始忽隐忽现。估摸着整个正街的总长,大概也就三百余米。走着走着,渐渐清晰的辨认出来,前面十多米处又是一家裁缝铺。庶盶急切地极目搜索铺内的一切,似乎全是陌生面孔。突然,一个姑娘的背影出现在视线中,看那举手投足的形态,第一感觉就是她。当她好像是拿起一件什么东西后,转身露出庐山真面目,但一晃又被墙体遮挡。这容貌似乎判若两人,似曾相识却又感觉陌生。想来,毕竟只有两个来小时的接触,距今又过去了三个来月时间,认不出来也不足为怪。

();()  相距不过七八米距离,按照当前的行进速度,跨进店门最多不过再用三五分钟时间。届时自己就以一个客户的身份,突然往她面前一站,静观她的反应,一切就明白了。恰在这时,柳哥停住了脚步:“在前面那家裁缝铺里,有没有发现你要找的人?”庶盶有些难以肯定,只好向柳哥问道:“刚刚转过身来,现在又走得看不见的那一位,是不是你表妹?”“就是我表妹!”“应该就是她,但还是有些难以断定。”“那这样好不好?你先把书给我,让我顺便提进去,和表妹打个招呼,然后问问她借书的事,看她怎么说。你认为这样行不行?”“听凭柳哥安排!”“那就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出来!”

3。10

柳哥走出裁缝铺,后面跟着走出个姑娘。庶盶仔细一看,分明就是那借书的姑娘,只是少了些昔日朴实无华与亲切随和。眼前的她,可谓花容月貌,给人高不可攀的感觉。或许,就是“人要衣装”的感觉吧?姑娘明显带着一脸娇羞,目光躲躲闪闪,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哎呀,自己是堂堂正正前来找她的,干嘛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躲在这里呢?既然来了,已经避无可避,尽管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迎头而上才是正理。反正剧本是她出的,她是导演是主角,自己就是个跑龙套打个边鼓出洋相的角色,至于接下来如何是好,先看看她的反应再作道理。

已经近在咫尺,正当庶盶手足无措之际,姑娘迅速跨出两步,与庶盶比肩而站,仪态恢复从容:“表哥说他要马上回家去,我们送表哥赶车去吧!”庶盶突然感觉到,原来对方高出自己一大截,一边回应“你吩咐,我照办就是!”一边夸张地踮起脚后跟,侧望对方头顶。“不就是嫌我穿了双高跟鞋嘛!穿着它是难受了些,我去换一双!”庶盶觉得,自己矮一截与穿不穿高跟鞋无关,不能让对方产生误解:“别啊,穿高跟鞋挺气派挺好看的。只是你今天光鲜得让人不敢正眼相看。”“你的意思,是在说我那天穿的衣服丑死了吧?”“不比较还就真的没有结果。一比较啊,你穿啥啥好看,‘浓妆淡抹总相宜’嘛!不过啊,若是那天也像今天这样绚丽夺目,相形见绌的本人,只怕早被吓得退避三舍了。”“可今天并不见你退避三舍啊?”

“此一时彼一时也。因为我历时数月,几次三番痛下决心,哪怕掘地三尺也非把你挖出来不可。所以,就算你今天金光刺眼,也已经下不跑本人了。哎呀,我们是送客的,反而把客人冷落了。对不起啊,柳哥!”“我是来给你们跑腿的,你们能够一见如故,我这个当哥的比啥都高兴了。”姑娘突然大大方方挽住庶盶的胳膊,一齐朝着赶车的方向,穿街过巷。街道上往来的人很少,街道两边店铺里面的人,动不动就有人涌向门口,齐刷刷将目光朝这边投来。迎面而来的几个人,竟驻足观望着庶盶一行三人,似乎忘记自己原本是要干什么的一样。

看这街道的规模,预计常驻人口远远不到五百人。这等规模的场镇,一有什么奇闻轶事,一溜烟功夫就会传到全街尽知。一个常住在此并引人瞩目的大姑娘,挽住本人的胳膊穿行在大街上,这无疑是一种慎重宣告,必将迅速传遍整个场镇。曾经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绝望,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转眼间爱情从天而降,令人难以置信。在送走柳哥的回程途中,庶盶抬起手臂邀请对方挽胳膊,立即得到响应。庶盶欣喜若狂,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印证道:“我们算是一对恋人吧?”“你说喃?”“要我说啊,我们早就是一对货真价实的恋人了!”“那就是呗!”“在我们相识的那个地方,人们还在疯传说庶盶中邪了,神魂颠倒、无中生有地在四处寻找一个姑娘。要是有你就这样在那里一走,使那些传言烟消云散,该有多好啊!”

庶盶的手臂被挽得更紧了些,“让你受委屈了。我们就这样到那里去,你说往哪走我们就往哪走,有我这么个活生生的大姑娘,不怕不能驱散那些神啊鬼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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