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世家…”
李曦明流露出疑色,陈胤当即会意,答道:
“越王消失得太突然,整个越国还未扫清,连宗室都没有几个,当时的世家颇多,大多能割地而自治,越国宗族无力管束,与世家共治,一点一点丢掉了权力,却还有几分威严。”
“后来,太阳道统先后有传承布下,建立宗门,随着元府避世,禁令一点点打破,越国帝裔的最后一点体面也没有了,各地名存实亡,原本的世家都成了宗门,如鸿雪、戊竹、离炽几家…即使不曾成就宗门的,也大多在宗门之中占据重要位子,姓氏显赫。”
“只是…戊竹几家如今早已经淹没在尘埃之中,再无踪迹了!”
他流露出感慨之色:
“越国存续可凭先人庇护,可这兴落…便是子孙自家的事情了。”
他嘴上客气,心中却寥寥:
‘如不是假了阴司的威风,只怕早早步了吴国后尘…哪里能拖得这样久,拖成了这样一副不上不下的模样…’
他的话虽不曾说出口,可未尽之意也算明显,李曦明暗暗计较了,思虑许久,还未开口来问,陈胤沉色道:
“道友莫看着越国如此,吴国也脱不去,照样有一片动乱,真炁之光,听闻也是个大人物,打得吴国诸姓叫苦连天。”
李曦明抿了茶,眼前的老人眯眼道:
“我家靠近吴国,消息灵通些,如今天下的局势,哪个紫府感觉不出有异?哪怕是再倒霉的,吃一吃亏也反应过来了,吴国的安定指日可待!”
他低声道:
“当年安淮天中三份真炁,一份被长怀得去,另一份落到了紫霈手里,最后一份若化妖邪,必然就是杨氏手中一份。”
这老人的意思分外明显,咬牙道:
“庆棠因早早修行真炁不是没有缘故的,专修天武道统,一边学着天武修【问武平清觯】,一边来炼【奉真策玄鞭】,最后还要学【权业武印】…炼得这不像样,那不像样…只觉得他胡乱来,原来只是预演而已!”
李曦明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隐约觉陈氏与长怀关系不算太好,陈胤只摇头:
“三道出了两道,这厢的动乱,应当还未结束,倘若有消息,还望贵族一定相告…”
至少在他眼里看来,李氏无论有多么大的因果,只要李周巍不会夭折,望月湖一定会有一场风光,无论这场风光过去之时会引起多么大的跌落,至少在这场风光来临之前,李氏都是安然的。
他不知内情,作此感叹,可李曦明心中可是越清晰了。
最后一道在何处?
自家姑姑早说明了!自是在龙属手中,为龙属的求真做准备…诸位龙君会不会让其转世尚且难说,即使有转世,那也是一条海里的真炁之龙!
李曦明沉默不语,端茶送客,将这位真人一路送出,见着李周巍沉色现身山中,低声道:
“绛梁来信了。”
“嗯?”
李曦明略有疑色,心中隐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李周巍则扫了眼一旁的庭卫,两人在山间坐了,便见李周巍取出一信来。
李曦明眼看他放在案上,扫了一眼,面上的表情顷刻凝固了。
‘杨…天衙…’
他对上李周巍凝重的目光,心知不好,沉声道:
“去把老大人请来!”
杨天衙这个名字在江南并不算出名,甚至仅仅在百年之前有所传闻,如今已经没有几个年轻一代晓得,可李家是万万忘不得的!
‘当年…我家受符种,为了遮掩长辈皆有天赋…佯称老祖李木田乃是筑基修士…’
这个谎言短暂的庇护了李氏,而筑基修士如此多子同样让人疑虑!直到李周巍的出生,明阳魏李这个名号被按在李家身上时,这一点跟脚才算是补足。
可作为当年老祖李木田的顶头上司,杨天衙甚至有意承认过李木田这个筑基修士的存在——此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故人之后…”
这四个字平平淡淡,却有不容低估的杀伤力,不知是讽刺还是威胁,让李曦明皱起眉来。
直到老人在山间坐下,拿着这小信看了,李周巍才低沉地道:
“杨天衙一定知道此中的蹊跷…这四个字是有意的,这四闵郡,我等一定要去!”
李玄宣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唇间略有白,李曦明皱眉道:
“他既已是紫府,一定过目不忘,老祖宗如若没有落进他眼中,我等还有婉转的余地,可如果早看清了,这事情就不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