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次只有少数几个同学回答,并且那声音很小,那是胆小的同学慑于老师的威严而并非情愿。
凌姗心里何信不理解同学们的心情。她也没再计较,便接着往下说:
“好啦,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那流动红旗挂与不挂,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它已经给我们班集体的表现做了证明。一会儿我去找学校领导谈谈。旗子如果学校给呢,咱就挂上,不给,咱也就不要了。咱们可先说好了啊,可不许你们去跟卢主任理论去呀!”
代教导主任卢非独自一个人在教导处的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地走动着。
他脑子里飞快地在考虑着一些问题,这些问题都是一些既关系到自己,又关系到工作的实际情况。
烟头已经快烧到过滤嘴了。
卢非又抽出一支烟换上。
吸了一口后,这才坐在自己的那张转椅上,靠着椅子弹簧的惯性,有节奏地一前一后晃动着。
秋日的太阳,透过淡绿色的纱窗投到他的大班台上,投到那面没有出去的流动红旗上,那红色显得格外鲜艳。
卢非连吸了几口烟后,目光才落在了那面旗上。他伸手拿起那面红旗,轻轻地展开,歪着头,漫无目地的慢慢地欣赏着,想着。
片刻,卢非放下手中的红旗,淡然一笑。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落在了桌子上那台黑色的电话机上。
电话是卢非与上层保持联系的重要工具。
卢非几乎每天上班后都要给省厅的幺处长打一个电话。
这个幺处,是卢非的一个远房表叔。虽然表叔只是个处长,官不大,可毕竟相府家奴七品官呀,关键时刻还是起作用的。况且,没准哪天,人家就被重用,提拔为副厅长呐。
所以和表叔保持联系,过年过节的送点礼走动走动,只能说没亏吃,等表叔当了副厅,自己没准也能当个副校呐。
这不,眼下卢非的这个教导处代主任,不就是人家给说了一句话么?不然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他当啊。
大凡做过教师的都知道,教导主任还是挺有实权的。但学校的教导主任是内设科室,根本就不在国家干部指数系列。由谁来当,学校领导班子会就可以做主了,不用教育局组织部门来考核任命。
论能力,当教导主任卢非是胜任的:一方面在教学水平上,他是骨干教师,曾担任了多年的外语教学组组长,他那一口漂亮的外语,也曾被请去做过临时翻译,另外,卢非还是市外语教学中心组的成员;若论组织能力那也是没错的。可他有个致命的毛病,那就是小心眼儿,嫉妒心忒强。
为此,不少老师们都对此有看法。上一次省里下拨了破格评比晋升高级教师职称名额,他参与争了一蹈十三糟儿,不但没争取到,反倒使同事们看到了他内心的阴暗和小肚鸡肠。
为此,卢非自己也反省自己并告诫自己接受教训。
既然拿不上高职,那就先走仕途吧,在中国什么事不都是先可着当官的么?所以,当老教导主任即将退休的时候,卢排便盯住了教导主任这个位子,直接和表舅谈了,请表舅帮忙。
最后还是表舅出面,这样他才当上了教导主任。虽然还没正式任命,但那也是早晚的事。
其实,不直接任命,这还真是老校长金钊的主意。金校长是卢非儿时的孤儿院教员,他从小看着卢非丶金大雄和凌姗他们三个人长大。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所以卢非的小心眼毛病,金钊十分清楚。
所以,让卢非接教导主任这个职务,金钊是有顾虑的。但厅里领导既然点名推荐了,做为基层下属也不能不给安排,于是他就给了卢非一个代主任的任命。
那么,又是什么原因使卢非扣住了初二(1)的流动红旗呢?
还是由于幺处长传递给卢非的一个信息:那就是今年的职称评定工作仍然如期进行。省教委考虑到孤儿学校的特殊性和鼓励教师在偏远郊区工作的积极性,准备特批给孤儿学校两个高级破格名额!
破格晋级,当然是有具体条件的。卢非按照去年国家和省里下的破格晋级条件对比算了一下,在全校教师中,省以上受过表彰的,有学历、有工作荣誉的,包括有着述丶符合年龄要求和教龄条件的,也只有他们3个人:
那就是凌姗,赵昕和他。
至于凌姗,卢非自认比不了。全国级的行业先进人物,厅里重点培养的苗子,无论在教学还是带班,那责任心是没说的。他卢非不能比,也不敢比。
所以,凌姗占去一个指标,那两个名额也就只剩下一个了。
一个名额两人争,那这另一个竞争对手就是赵昕了。
论个人感情,卢非也觉得不该从后面给老赵捅他刀子。从小在一起的好兄弟么,但比起业务和业绩,卢非知道,赵昕还真比自己强。
如果不快刀斩乱麻,割断情感线,那这一次,他再评不上,就过了破格的年龄,要四年以后才能有资格申请晋高。而现在他这二级教师的工资,住房问题解决不了不说,这都快4o的人了还…这出去讲课,不够教授级,人家都没法给钱呐。况且自己的大学同学不少都已经早就成了总工,高工甚至是副教授了。
每当同学一聚会,大家介绍自己,互递名片,他的格局最低……最伤自尊了。就为这,他都不很少去参加同学的聚会了。
不管怎么说吧,这晋高级职称对卢非来说都太重要了!
争,一定得争。可怎么争?
在教学上,卢非他是击不倒赵昕的;那么群众评议呢?卢非相信自己倒也不会比赵昕低。但要想真正战败赵昕,真还不容易,那还真得想想辙,另做点文章。
于是,卢非就想到了初二(1)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