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扯了下嘴角,聲音啞地難聽:「你要去哪兒。」
「你從來不管我去哪兒,這次也不要管。」
又是一陣風吹進來,林歡瑟縮了一下。
好冷啊。
他輕輕道:「你得告訴我,這次你得告訴我。」
裴霽笑了聲,林歡聽不出其中的情感。
「你該走了。」他聽見裴霽這麼說。
林歡搖頭,他乞求般看向裴霽。
裴霽猛的抓起他,拉著他就往門口走。
「不……」林歡使勁推著他的手,腰撞在了桌角上。
好疼。
裴霽卻像沒有看到一樣,將他連拽帶扯推到了門口。
他一隻手打開了門,另一隻手推著林歡的肩膀,以不容拒絕的力量。
林歡死死拉著門框,他不停搖頭,張著嘴,卻什麼也說不出。
他不能走,他不能離開。
沉默的對峙。
裴霽拉過門板,強硬地想要將林歡關在門外。
林歡只是搖頭,他撐著門框的手抓住裴霽的衣角,眼紅的厲害。
裴霽一手扯衣服,一手去掰林歡,可林歡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他拉不開。
裴霽的眼前逐漸模糊,他看見林歡臉上淌落的淚水。
林歡。
他生命的火,他靈魂的絢爛。
他從不要求太多,林歡可以腐敗,林歡可以愛別人。
林歡的一生中可以有一個愛他勝過生命,但因被他不斷拒絕而漠然離場的過路人,卻不能有一個用死亡去銘記的愛人。
那幾封信,他從不打算交給林歡。
他會帶著寫好的信墜下懸崖,所有的情意,讓自己的軀骸訴說給山谷聽。
無力感席捲了裴霽的全身。
他扶著門框,想要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卻被心理和生理的劇痛壓垮。
林歡跪在地上,他那樣慌亂,那樣痛苦,那樣害怕。
他將自己的胸膛緊貼裴霽的胸膛,感受裴霽哪怕一點點的心跳。
他犯下的所有罪孽,命運在此刻降下了懲罰。
林歡曾跟著鎮民,到村莊的教堂去做禮拜。
那時神父仁慈的看著他,告訴他他的所有罪惡都會被寬恕,而他嗤笑神明愚昧,在神聖之處把靈魂與肉體盡數出賣給了魔鬼。
終日活在黑暗裡的囚徒沒想到能見到拼命想要帶他離開的人,他嘲笑他的天真,鄙夷他所謂的愛情,把他視作和旁人無甚區別的行屍走肉,明明眷戀陽光的溫暖,卻懦弱地不敢擁抱太陽。
死亡啊。
我已經會痛了,為什麼還要帶走他?
「你說過,我說的話你永遠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