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了。
这两天,隔壁的罗大姐又开始来找他攀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还是当着心月的面,半点顾忌都没有。
他心里很不痛快,碍于心月在,没说什么,摆着脸没搭理。
今天罗大姐又来了,热情似火的,硬要送烧饼来,他本来是不想接的,看一眼心月后,心头忽然一动。
决定在一起时,他们约定过等生完孩子就同房,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这件事情一直耽搁到现在。
要是没有噩梦一事,他是可以再等下去的,可现在的问题是,心月根本没办法摆脱梦魇的纠缠。
他想陪伴她,不想再等了。
几乎是一念后,他接了烧饼,拿给心月。
然后,罗大姐翻着白眼走了,心月放下烧饼,脸上明显也有不愉快的神色。
他心里不安,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恹恹地说随便做些,他忙报了一样她最喜欢的菜名。
做晚饭的时候,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方法究竟能不能管用,最后因为除此以外无计可施,便还是在饭桌上提了罗大姐的事。
她果然生气了。
他心里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受,像是兴奋,又像是惶恐,承诺着以后再不会收罗大姐的烧饼,又在她的揶揄下,乖乖地吃了三大碗饭。
他心想,这件事应该是能成了,可是晚饭以后,她仍然没有提圆房的事情,似乎并没有把罗大姐觊觎他的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没办法,便跑去厨房里劈柴,声音是故意弄出来的,为了提醒她。
终于,折腾大半夜后,她来了。
冬夜寂静,淡淡月光透过床幔流泻进来,给床上人的脸庞镀上一层银霜,秦岳忘了究竟是自己先抱住心月的,还是心月先靠过来的,他回神时,自己已快烧成一块炭火。
他是木头吗
他当然不是,这一天,这一夜,这一刻,他不知等多久,盼多久了。
被褥拱起,两人翻了一下,一个高大生涩,一个娇小熟稔,起初还占一点优势,教着,帮着,后来逐渐被男人的蛮力压制。
床板咯吱咯吱,竟是响了半宿,中途,笑笑哭闹了一次,秦岳单手抱过来,一边哄,一边又安抚着底下的心月,弄得心月羞赧欲死,差点咬破嘴唇。
次日,天色熹微,罗大姐打开自己的烧饼铺,扭头看时,隔壁的酒铺没开门。
冬日里天亮得晚,酒铺跟烧饼铺不一样,不需要赶早,罗大姐收回目光,开始专心烧火和面。
第一锅烧饼卖完后,天光大亮,长安大街被熙熙攘攘的人潮声唤醒,罗大姐扭头,隔壁还是没开门。
昨天夜里的那些动静一声声地擦着耳朵飘过去,罗大姐一张脸越来越冷,胸口憋闷。
“罗寡妇,脸咋板成这样昨天夜里家里进贼了”有人来买烧饼,笑着戏谑。
罗大姐这回没给好脸色。
“滚。”
秦家酒铺是午后才开店的,有沽酒的熟客来问“早上馋你家的酒,来了三回都不开门,还以为你夫妇俩有事出远门了呢。”
心月螓低垂,专心地给熟客舀酒,没做声,仔细看,桃腮上铺着红霞。
“早上在后院蒸米。”秦岳回答,仍是平日里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熟客没多想,接了心月递来的酒囊后,先畅饮一口,然后满足地擦拭着嘴角,道“多蒸些,多酿些,你秦岳酿的酒,我可是一天都断不得,回头要是因为断酒断出毛病,我可是要来找你算账的”
心月听到“多蒸些”,脑袋垂得更低,一想二人真正做的事,耳朵都要烧起来了。
便在这时,忽听得一人打趣道“既然惦记人家的酒,那周大哥何不多打些每次来就打半斤,可配不上你喝遍榆巷无敌手的名声”
那熟客一看是隔壁卖烧饼的罗大姐来了,讪笑道“哎呀,我这不是叫周半斤嘛,半斤半斤地来,不盈不缺,不多不少,正好不是”
罗大姐开玩笑“是是是,一天喝半斤,是正好,可你一次打个十斤回家,每天在家舀半斤喝不也一样这样日日折腾,一跑就是三条大街,不嫌累呀”
那熟客脸上笑容一僵,余光朝柜台后的心月瞄一眼,赔着笑“三条街罢了,这有什么可累的”
又因知越说多越容易露馅,摆手走了。
罗大姐冷嗤一笑,等人走远,转头朝酒铺里的夫妇二人道“这男人哪,就没一个不想偷腥的,秦家娘子,日后莫搭理他。”
这话露骨又狡猾,既是在讽刺那叫“周半斤”的熟客沽酒是假,借沽酒的由头来看心月是真,又是在暗示秦岳男人都是可以偷腥的。心月脸色一沉,道“罗大姐,周大哥是我们店里的常客,没凭没据的话,还请你不要往外说。”
罗大姐颦眉道“什么叫没凭没据他家对门就是一家酒铺,那酒他喝了十几年,平白无故的,怎么说换就换了要真是爱喝小秦酿的酒,那你走的那两个多月,他为何一次都没来呢”
心月并不知这一茬,闻言结舌,罗大姐笑着看向秦岳“小秦,我说的没”
秦岳将一坛酒从墙脚橱柜拎过来,日光斜映在他黝黑的脸庞上,嘴唇平直,喉结突出,脖颈处赫然映着一块扎眼至极的痕迹。
罗大姐的眼睛瞬间变直,心头“咚”一声,竟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兴奋。
“没错吧”
良久后,罗大姐敛回神,眼神始终没离开秦岳。
秦岳放下酒坛,眉峰蹙着,态度明显不悦。
罗大姐恍如不觉,又开始叙说,秦岳给心月拿账簿,取笔,研墨,忽然现罗大姐的目光始终盯着自己的脖子。
秦岳抬头。
罗大姐对上他森然眼神,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