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罗大姐是自己离开的这两个多月里来的,莫不成在她看来,秦岳乃是一个独自抚养女儿的鳏夫
心月百感交集,咬着唇。她走以前,跟秦岳说好,如果有邻居问起她的行踪,便说是家里亲人重病,回去探亲的。罗大姐初来乍到不知情况,主动来找秦岳,可以理解,那后来呢
秦岳既已明确拒绝过她,她怎还能这样明里暗里地来纠缠
心月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想起今早上罗大姐来向她打探房事的情景,心里愈不是滋味。
“你拒绝后,她是怎么说的”
“没说什么,笑一笑便走了。”
“那后来呢”
心月追问,秦岳抬头看了她一眼。
“后来是不是也像今日这样,有空就来找你说话,给你送烧饼,说你身体结实,要多吃一些才行”
心月没有现,自己的醋意全都写在脸上了。
她跟秦岳结为夫妇,虽然感情谈不上有多轰轰烈烈,但她一直是拿秦岳当夫君来对待的。
哪个女郎能忍受自己的夫君被别人如此放肆地觊觎呢
心月气恼,碗里忽然多了一颗热腾腾、香喷喷的焦炸丸子。
“我有吃的,我做的吃食比她的烧饼好吃。”秦岳给她夹完肉丸,又夹了一箸炒茭白,“我以后不会再收她的烧饼。”
这是很诚恳的解释了,然而心月心里更多了一些气闷。
“所以,你还是吃过她给的烧饼了”心月声音瓮着。
秦岳纠正“买的。”
心月垂目“那她是不是也常来跟你买酒”
秦岳这次反应很快“下次不卖了。”
“”
心月抬眼,看到烛光里,秦岳一双黑亮的眼,胸口莫名一热。
秦岳的厨艺的确一绝,无论是鱼虾一类的水产品,还是茭白莴笋等蔬菜,经过他的手,都能成为诱人垂涎的佳肴。
心月也夹了一颗肉丸、一箸炒茭白到他碗里,回想罗大姐早上说的话,揶揄“多吃点,你身体壮实,不多吃点,可是填不饱肚子的。”
秦岳怎会听不出来,唇抿着,知道心月还在介意,心里有一种隐秘的窃喜。
“嗯。”他没再解释什么,应声后,闷头吃饭。
这一餐,硬是吃了三大碗。
寻常人家夜里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事,又兼吝惜油灯钱,吃完晚膳后,多半便早早歇下了。
秦岳的房屋在心月隔壁,准备完明早的活计后,他没回屋睡,而是留在厨房里劈柴。
心月抱着笑笑坐在床头,听着那头闷闷的劈柴声,心绪起起落落。
她回长安已有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来,秦岳没有主动跟她提过圆房的事。算起来,他们至今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昨夜梦魇后的一个拥抱,并且还是隔着被褥的。
心月心情复杂。
秦岳今年二十有二,在此以前并无婚配,如果心月没猜错,他应该还是个童男子。这样孔武有力的一个人,守着她大半年不越雷池一步,讲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说来说去,还是她欺负人家老实罢了,再这样“欺负”下去,别说是外人,就连她自己都要看不下去了。
心月百感交集,低头看时,怀里的笑笑已睡了。
厨房里,砍柴声干脆利落,不久后,门扉被人悄悄推开。
心月蜷缩着手,紧张地朝里面望。
土墙上开着一扇窗,月光流泻,四下清明,秦岳便没点灯,凭借着极佳的目力在夜色里劈着柴火。
大概是为了干活方便,他袖口半挽,两截小臂露在外,劈柴的时候,蜿蜒青筋在月光里绷着。
尤其一刀劈下去的时候,那贲张的力量令人心悸。
心月还是头一回看到男人这样粗壮有力的手臂,一时愣住,没留神手里推开的门。
“咯吱”一声,秦岳收住柴刀,转头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