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佑搖了搖頭,「抱歉。案情核實期間是不允許和外界聯繫的。」
聞商連皺了下眉,他偏頭朝窗外看了一眼,或許是想儘快結束這場筆錄,他一開口就直截了當道,
「我懷疑今天的毒品交易,和天都集團有牽扯。」
「天都?你自己家的公司?」聞商連上來就是大義滅親的架勢,著實讓刑佑吃了一驚,但他很快正色道,
「聞先生你要知道,我們這行講的可是捉賊見贓。你有什麼證據麼?」
「沒有。」聞商連的神色語氣,帶著與他這個年齡全然不符的沉穩,「但這場晚宴冠了聞氏的名義,到場的客人與名單有差異,聞氏的負責人不可能全不知情。就算集團內部的人情關係再複雜,這麼大的事,也不是一個小小的負責人瞞得下來的。」
刑佑不由自主地跟著聞商連的邏輯走,
「你的意思是?」
「答案顯而易見。要麼是集團本身就有問題。」聞商連語很快,「要麼,是集團高層的人出了問題。」
刑佑眼皮一跳。
他漸漸意識到今晚的事絕不僅僅是一場抓捕行動這麼簡單,他用筆尖點了點桌面,「可這只是你個人的猜測。」
一個線頭,一種可能性,都不足以成為警方行動的依據。
可即便聞商連的推測,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你們或許需要一個線人。」似乎一眼洞穿了刑佑的遲疑,聞商連道,「不會引起過多的懷疑,有足夠的穩定性,和聞氏有一定的關係。」
「符合這些條件的人不多,但不是沒有。」聞商連攤開雙手,長期的反偵察授課讓刑佑迅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帶有誘導暗示的肢體動作。果不其然,下一秒聞商連就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比如說——我。」
「你?你知道警方的線人都是社會上的什麼人嗎?」刑佑心裡莫名有些惱,不知道是因為聞商連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還是他身上不該有的老成和心計,
「再說,你也沒什麼理由,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不僅親自到警局檢舉,甚至主動要當線人,別說是家裡人,說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刑佑都信。
「我有。」聞商連目光沉沉,像一把劍般筆直鋒利地望了過來,「我要一個真相。」
刑佑不自覺地微微後仰,順著他的話音往下問,「什麼真相?——誰的真相?」
「我母親的。」
—
刑佑從記憶里抽離,借著夜幕下那點微薄的月色,看了聞商連一眼。有那麼一兩次,刑佑看見過他在電視裡,被話筒和人群簇擁的樣子,一個萬眾矚目的明星,人生的選擇何止兩三種。
說到底,聞商連後來能成為警方的線人,和自己的擔保脫不開關係,這讓刑佑時常覺得自己對於聞商連,有種道義上的責任。
所以每每他拿聞商連沒什麼辦法的時候,刑佑都會想。
當初聞商連提要做線人的時候,自己怎麼沒甩給他一本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想,大學生就該是大學生的樣子,什麼勾心鬥角,恩恩怨怨,離他們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