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和三年前沒什麼區別,同樣的坦率,同樣的熱烈,
「我考上電影學院,才能離你更近一點啊。」
「慕阮阮。」聞商連開口叫她的名字,這語氣迫使慕阮阮抬頭與他對視,「之前沒正視你的心意,是我的問題。」
聞商連生了一雙鳳眼,輪廓極深,不笑的時候給人一種冷冽的疏離感,
「我沒有立場干涉你的人生。但你不應該把一個不喜歡你的人,當作選擇的基石。」
他沒有避開慕阮阮的眼睛,拒絕的話語清晰利落。那一字一句慕阮阮避無可避,她站在原地抿著嘴角,從眼尾開始泛紅。有幾個瞬間,聞商連覺得她就快哭了,畢竟慕阮阮在這方面的本事,從第一面他就見識過了。
可慕阮阮沒有。
「沒關係。你才不是我選擇的基石。」她仰頭眨了眨眼睛,頂著雙通紅的眼眶,倒是朝聞商連露出一個笑容來,「我的喜歡才是。」
聞商連望了她片刻,沒有接她的話茬,卻轉身換了個方向,「走吧,先去吃飯。」
慕阮阮吸了吸鼻子,「你不趕我走啦?」
「最多一個晚上。」
—
聞商連一向言出必行。
卻在慕阮阮身上認了栽。
事實證明,特例這種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必然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人心裡大抵有一座山,從第一塊石頭鬆動的時候,就是敗退的徵兆。
起因是慕阮阮一覺醒來,後牙槽就痛得厲害。
她小時候刷牙不認真,有好幾次長蟲牙的經歷,牙醫床和口腔器具的聲音,一度是慕阮阮的童年噩夢。可去看病,就意味著拉長和聞商連的相處時間,慕阮阮想也沒想就選擇了後者。
當時返程的車票已經訂好了,她動機不純,時間上的巧合難免讓人生疑。但聽到慕阮阮說不舒服的時候,聞商連沒多說什麼,立刻就帶著她去了醫院。
或許是把聞商連當成了她的監護人,等慕阮阮從拍片室里出來的時候,她的牙片已經被交到了聞商連的手裡,慕阮阮立刻踮腳湊了過去。
「它是在我表白之後開始痛起來的。」她實在不想招認自己昨天刷完牙,還偷吃了塊糖,隻眼淚汪汪地捂著臉控訴道,「這一定是你在我青春里留下的傷痛。」
「……都說了讓你少看亂七八糟的小說。」聞商連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言簡意賅地蓋棺定論,「是智齒。」
「智齒?」這個詞對慕阮阮來說有點陌生,但詞意聽起來不像什麼壞事,不用往嘴裡塞電鑽,她倒是高興了不少,「那是不是就不用治了?」
「誰說不用。」聞商連把手上的片子調了個方向,好讓她能看清,「你這個是骨阻生智齒引起的炎症。」
醫學術語慕阮阮聽不太懂,但那個片子她能看明白。她感覺有痛感的位置,牙床里裹著一顆牙,朝後槽牙斜向生長的,像兩把插在口腔里的刺刀。
慕阮阮顯然呆了兩秒,她心裡隱約生出些不詳的預感,
「這顆牙為什麼長成這樣?它是想有朝一日行刺我好謀權篡位嗎?」
「我對你智齒的遠大理想不太了解。」聞商連語氣平淡,「但按你的說法,這個機會它確實不用等太久了。」
等慕阮阮充分理解聞商連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被按在了看診床上。看診的牙醫手上舉著麻醉劑的針筒,遞給她一份術前通知書,耐心地對科普道,
「拔智齒是很常見的口腔治療。一會兒我會在你的牙齦上切一個小口,把你的智齒敲碎取出來,我們會提前打好麻藥,過程是不會疼的。術後有一些注意事項,你清楚了就在這裡簽個字。」
「我想清楚了。」慕阮阮掙扎著坐起來,「我們為什麼一定要跟一顆智齒過不去呢?它是無辜的,我也是。」
「沒有一個是無辜的。」聞商連就在她旁邊,斬釘截鐵地把她按了回去,「你的冠周炎還想不想好了。」
「可我害怕。」慕阮阮淚眼汪汪地問他,「你也拔過智齒嗎?」
聞商連同理心相當淡薄,「我的智齒恰好長得比較端正。」
慕阮阮努力做最後的掙扎,「那至少也該給我的智齒一個改過自的機會吧?」
「不用緊張。」負責拔牙的醫生安撫她,「我動作很溫柔的。」
「可是,」慕阮阮更警惕了,「行刑前的儈子手也是這句台詞。」
或許是沒見過這種把歪理說得有理有據的選手,牙醫束手無策地乾笑了兩聲,轉頭去看一旁的聞商連。
慕阮阮也順著牙醫的視線,偷瞄聞商連的表情,發現他正低頭看了一眼時間。她這才想起來昨天見面的時候,聞商連說過送走她之後,他系裡還有一場考試。
現在她不僅沒走成,拔牙還不知道多久能結束。
慕阮阮又默默坐回了問診床,好像忽然有人抽走了她反抗的底氣。她開始疑慮自己是不是給別人添了麻煩,何況這個『別人』,還是她喜歡的人。
「你確定不想今天做嗎?」沒等她說什麼,聞商連就抬了頭,認真問了她一句,「片子你自己也看過了。這顆智齒不拔,就會一直發炎。你回家之後,伯父伯母也會讓你拔。你其實只有在這裡拔,或者回去拔這兩種選擇。」
「在這裡。」站立的姿勢給了聞商連居高臨下的視角,卻沒有咄咄逼人的意味。他低斂的眉眼落在她身上,一字一句聲音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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