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炤靈根本聽不清她的聲音,對著聽筒說:「喂,能聽到嗎?七七?」
許祁躺在枯槁的地面,凝視著天空,尋找著一絲救贖。
她對著手機自言自語般說:「媽,我進不去……我進不去「厲海」,我找不到周禹京。」
許炤靈聽不大懂:「進不去哪?厲海?你在說些什麼。」
許祁捂著眼睛,眼淚順著指縫流出。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復甦」在漸漸衰退,她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司水」……
在消亡。
太陽已經失去了光芒,只剩下一抹慘澹的紅光,像是末日的最後一絲燦亮。
要結束了嗎……
她緩緩放下手機,剛想掛斷通話時,聽筒對面傳來了爺爺焦急的聲音。
「許祁,進入「厲海」需要的執念。」
許祁微微怔住,她趕緊將手機重捂在耳邊。
「爺爺,您說什麼?」
「執念,只有篤信無疑的執念才能帶你進入「厲海」,那是藏在現世背後的寰宇。」
許祁喉嚨發緊:「可是……我不記得誦詞的正確讀音和順序。」
「那不重要。」爺爺出聲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話語:「許祁,你要牢記……以存亡為晦明,死生為朝夕,堅定的信念才是打開晦明的鑰匙。」
她當然記得。
爺爺同她講過,「司水」之所以強大,便是來源於供奉之人的信念。
爺爺常用這句話來教導她,要做一名自信的人。
這也伴隨著她成長了十六年,潛移默化地將她塑造成內心強大的女生。她沒有父親,但從不自卑自亢,任誰也不敢欺負她。
許祁傻笑了兩聲。
對啊,她可真傻,就連她自己都不信,又怎能祈求神明聽到她的祈禱。
「爺爺,我明白了,謝謝。」
沒等聽筒那邊許炤靈發出驚呼,她快地掛斷電話,站起身來,深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媽。
請容許她再任性一次。
許祁抬起雙手凝視一眼。
將臉上的淚光擦拭乾淨,將腦後的長髮緊緊扎了起來。
「北壬癸水,雲雨須臾……」
她一把將雙掌按壓在地面上,眼中露出堅定,語氣篤定不屈。
「覆映吾身,包羅天地……」
她大聲唱和著,空曠又虛無的海岸邊上,僅有她的聲音在迴蕩。
遠處的海浪聲似感應著她的呼喚,拍打在礁岩上發出轟鳴雷響。
「養育群生,誦持萬迎……」
她緊鎖眉峰,拋開腦中的雜念,將耳邊的嘈雜聲摒棄。
「視之不見,聽之不聞……」
她一定可以進入「厲海」。
必定能再次見到周禹京。
許祁堅定地完成誦吟,鏗鏘的聲響在空曠的海岸邊發出陣陣迴響。
只是……綠光仍然未曾出現。
她並沒有就此結束。
直挺著腰杆再次發出誦唱的聲音。
許祁抬頭朝屹立的燈塔頂端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