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睡,便睡到了月掛枝頭。
窗外,月色如水,夜風拂過,樹影婆娑。
房內,秦泛摟著楚蘭舟睡得正香,倏然睜開了眼,望著屏風的後面,仿佛能看到一個人影。
秦泛想起身去看看,卻見楚蘭舟睡得正想,不忍吵到她,只瞪大了眼睛繼續盯著屏風。
再細瞧,又仿佛沒有人影,只是屏風上的畫借著月色投在地上的剪影。
&1dquo;姐姐何時醒的?”楚蘭舟眼睛微微睜開,視線逐漸恢復清明,便看到秦泛一眨不眨地望著前方,輕聲問道。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的緣故,原本清亮的聲音變得有些慵懶。
&1dquo;我也剛醒不久。”秦泛從遠處收回視線,慢慢坐起身,將楚蘭舟攔在懷裡,又道:
&1dquo;醒一醒困,一會兒一起去用晚飯。”
楚蘭舟點了點頭,只覺得渾身軟軟的,使不上半點力氣,難得睡得這麼久,把身體都睡得鬆散了。
兩人在床上靠了會兒,便起身穿衣,剛走到屏風外,秦泛的那種感覺又來了,楚蘭舟也察覺到了房中的異樣。
兩人相視一眼,屏住呼吸,四處打量著房內,也沒發現有何不同尋常之處,但感覺卻從不會騙人。
&1dquo;誰?出來。”秦泛緊握著楚蘭舟的手,把她護在身後,環顧著房內高聲道。
秦泛只是出聲試一試,原本還想著再說幾句,結果她話音剛落,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人來。
&1dquo;屬下秦逸參見主子。”秦逸一身黑袍,立在背光處,低著頭,向秦泛抱拳行禮。
&1dquo;秦逸?”秦泛望著面前一身黑的人,總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將護在身後,一臉警惕地問道。
&1dquo;正是屬下。”秦逸抬起頭,直視秦泛,再次恭敬道。
&1dquo;你是秦逸!”秦泛盯著秦逸唯一露出來的那雙眼睛,猛然想起這個人來,神情立刻放鬆下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難以置信:
&1dquo;幾年不見,竟然長這麼高了,我記得你之前只到我這兒。”秦泛用手比劃著名自己腰間,滿臉的興奮,像是見到了幼時的玩伴一般,忙向楚蘭舟介紹道:
&1dquo;舟舟,她是我幾年前救下的一個小女孩,叫秦逸,勞逸結合的逸,這個名字還是我起的呢。”
那時因為武珝進宮,秦泛基本上每天把自己泡在書房裡,楚蘭舟怕她在家待久了會出事,讓她出門走走。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不知怎麼就走到了一條小巷中,本想轉身離開,卻聽到了一聲聲的呼救聲。
秦泛抬腿立刻向聲源處跑去,看到一群人圍堵著幾個孩子,她將孩子救下後,把身上帶的錢財都分給了他們,便讓他們離開了。
不過其中有一個小女孩一直跟著她,跟了她幾條街。
她只能停下來問她為什麼要跟著她,起初那個女孩什麼也不說,最後才不好意思地說,她想跟著秦泛。
只是那時候秦泛本身也很忙,身邊既不缺人,也沒時間管孩子。
可是不管秦泛怎麼說,那個女孩都不聽。
她就只能說,她的身邊不留無用之人,如果她真的想留在她的身邊,就得向她證明她的能力。
女孩兒只有七八歲的模樣,看著瘦瘦小小,不過那雙丹鳳眼裡卻透著堅毅和倔強。
這次女孩兒沒有再跟著秦泛,但是秦泛又不放心了,怕她這麼執拗又寡言的性子,以後又被人欺負。
最後秦泛把她託付給了一戶人家,名字也是她臨時起的,只因那時候楚蘭舟總是叮囑她要注意休息,要勞逸結合,她就取了個&1squo;逸’字。
又從秦府搬了很多書送給她,讓她好好讀書。
如果十年之後她學有所成,就去找她。
後面秦泛為了加快生意的拓展,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就把這件事給忘記了,更忘了什麼十年之約。
楚蘭舟望著站在她們三步遠的秦逸,一身黑袍,只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眼尾上翹,神情淡漠,卻又透著股桀驁不羈。
秦逸脫下斗篷帽,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來,眼眸微垂,抱拳向楚蘭舟行了一禮,道:&1dquo;楚小姐。”
楚蘭舟對她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她現在心裡有很多疑問,只等著她們來解答。
&1dquo;今天剛好是第十年!”秦逸又轉向秦泛說道。
&1dquo;啊?這麼快了麼。”看著秦逸一臉的嚴肅認真,秦泛總覺得她應該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但是她真的想不起來了啊喂。
一看秦泛的神色,秦逸便知道她不記得了,心裡又生氣又受傷,這麼多年她全靠著十年之約支撐著。
每次忍不住想來找她,想想十年之約,又忍下了,沒想到她那麼在乎的日子,對她來說卻只是隨時可以忘記的一天。
秦逸望著秦泛,抿著唇一言不發,但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寫滿了控訴和委屈,像只被拋棄的狗崽崽一樣。
看得秦泛心裡軟乎乎的,又滿是罪惡感。
她之前到底對她說了什麼啊,這個眼神誰受得了啊。
秦泛無助地望向楚蘭舟,眨了眨眼求救,那眼神仿佛在說,她真的不記得了。
&1dquo;姐姐當初是不是和秦小姐有個十年之約?”楚蘭舟問道。
&1dquo;對!”雖然秦泛是真的不記得了,但是剛剛她說幾年,秦逸特意強調了十年,那一定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