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高領毛衣在這樣封閉的環境下只讓他感覺到悶熱,背上已經密密麻麻地有點出汗。
他難受地扯開一下領子,轉一下脖子,喉結露出來,又隱約地被掩蓋在白色領子下。
蘇風眠儘量不去直勾勾地看著季知非的下頜再到頸脖,但他還是瞄到了季知非這個動作。
「你熱嗎?」他問。
「有點,有點。」季知非深吸口氣,「你介意我開窗嗎?」
「不介意啊。」蘇風眠說著就伸手把窗戶拉開了四分之一,「我也有點悶。」
窗戶被打開之後包廂里的空氣一下子清很多,雖然百合花香就這樣被房間外的冷空氣浪潮沖淡了。
「這裡的春天還是挺舒服的。。。。。。」季知非舒坦地呼一口氣,左手撐著下巴,目光不敢停在房間裡,只好透過窗戶往外看,從他的位置看向外面,只能看到斜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被塞滿了車輛的小小停車坪。
一般不會有人把車停在那裡而來衣萊餐廳吃飯,因為熟悉衣萊餐廳的人都知道,那裡往往沒有位置了。
他望著望著,遠處就徐徐開來了一輛車。
季知非心想這個人一定是沒來過這裡,竟然會把車開進巷子裡來。
「像這樣的北方的城市才有春天吧,我以前住的地方可沒有春天。」蘇風眠接過他的話。
他說的以前住過的地方,是指他們讀大學的地方,一座南方城市,一年四季只有兩季,冬天和夏天。
每次換季都換得很突然,從來不會有溫度過渡期,而只有溫度驟降日。
很多時候一周里,周一還在穿棉襖,周三就穿短袖了,然後一場突如其來的颱風,把大家都颳得急匆匆穿上防風衣。
但是說起春天,那座城市其實還是有的,只不過蘇風眠記憶里的春天只剩下那兩排木棉花樹,火紅了四年五年六年……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
蘇風眠想起了他的大學時代,他不知道坐在自己對面的季知非在想什麼,只是看起來有點神不守舍,一直盯著窗外,蘇風眠正疑惑著想側頭也看一眼,季知非就把窗戶拉了起來。
「怎麼了?」蘇風眠問,還是沒忍住偏過頭去看,但他只看到了停車坪,還有一些來往的路人。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讀大學的時候。」季知非笑一笑,目光收回來,落在蘇風眠身上,頓一頓,很快又轉了話題,「你和葉傅軼醫生還好嗎?」
蘇風眠挑眉:「為什麼這麼問?」
「今天。。。。。。」季知非差點脫口而出「今天是情人節為什麼你沒和他一起」。
但他沒問出來,因為這個答案他已經很清楚了。
剛剛開進來的那輛看起來不熟巷路的車是葉傅軼的,葉傅軼從車子裡下來的時候,季知非還以為他要來找蘇風眠。
可他緊張了不到半秒,就看見從副駕駛下來一個看起來年紀不小的女人,但怎麼看也不是葉傅軼的媽媽,大家年齡差不多,葉傅軼的母親應該好說歹說也有六七十了,不會看起來只有四五十。
而沒過幾秒,從后座走下來的很年輕的男生讓季知非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他看著他們說了幾句就又開車離開。
這樣一來,季知非這段時間的疑惑就能解釋了,他在剛才明白了,葉傅軼應該有家庭,但是他又很想否認這個想法,說不定那些只是他的兄弟姐妹,季知非現在也有點混亂。
所以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而此刻話出去一半收不回來。
「今天他。。。。。。」季知非語塞地坐在蘇風眠對面,語塞是他少有的時刻,他右手不經意地輕輕握了個拳,拇指指甲按壓在食指上,壓出了紅色的痕跡。
「今天他應該很忙。」蘇風眠見季知非這般,猜著他要問什麼,便替他圓場了,「葉傅軼在加班。。。。。。你今天放假嗎?」
當然放假,所有主任醫生都放假,季知非心想。
但是他沒有說出來,而是撒了謊:「心腦血管那邊今天好像是挺忙的,我只上了白班,他們可能要通宵。」
蘇風眠微微張口「噢」了一聲,神情慢慢地放鬆下來:「醫生的確很忙。」
「話說你為什麼沒當醫生?」季知非順道問他。
蘇風眠愣了愣,抬眸看向季知非,和他對視幾秒,靜默得有點尷尬,他不知道自己該說真正的原因還是隨便編一個理由,但是蘇風眠內心知道自己很想告訴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儘管他猜對方或許並不感興。
而季知非覺得自己可能冒犯了蘇風眠,他張了張口,想了幾秒後只好岔開了話題,起身說:「我去看看菜什麼時候上。」
「好。」蘇風眠也跟著他站起來,「我去上個廁所。」
「你坐下!別出去。」季知非忽地把剛打開的門關上,門撞上門框時發出了不小的聲響,他轉過頭以近乎命令的語氣對蘇風眠說,蘇風眠被嚇得小小顫了一下。
他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於緊張,又緩和了一些語氣,重複了一次:「你……還是先坐著吧。」
「哈?我要上廁所。」蘇風眠感到莫名其妙。
「等等再去,我怕,我怕待會服務員會過來。」季知非大腦飛運轉找著理由,以至於說話都磕磕巴巴,「他們有時候會在上菜前再來確認菜單什麼的。。。。。。沒有人的話,沒有人的話就默認菜單沒問題了。。。。。。反正等我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