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蘇風眠發來的好友申請理由是詢問蘇落崎的病情,實際上,季知非不想現在就告訴蘇風眠:蘇落崎其實完全可以出院了。
這樣他明天也許就見不到蘇風眠。
因此他在半小時前,僅僅回了幾條同學群聒噪的簡訊,又去洗了個澡。
洗完澡之後的現在,他稍微清醒了點。
晚餐喝下的葡萄酒似乎從腦子裡轉移了出去,或者是被水泡得稀釋了,季知非總深信不疑一件事——洗澡會讓腦子進水。
所以腦子進水的自己通過了蘇風眠的好友申請。
他望著那一句綠油油的對話框上黑色的字:「您已成功添加對方為好友,請開始聊天吧」。
開始聊天,他要說什麼?
季知非只好去百度百科逛了一圈,搜索了「如何快搭訕」諸如此類的問題。
但不論怎麼搜,顯示出來的方法無非是「誇讚對方」,「膽大心細」,這些沒有用的套話,就像高中語文主觀題答題套路一樣籠統。
答了不一定有分,不答的話,的確沒分。這是一場冒險。
季知非拉過被子,覆蓋在自己腹部,陷入了焦灼。
他不認為自己擁有這樣的品質和行為特質。
先他不擅長誇讚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其次,他也不是膽大心細的人,除了做手術的時候。而這種膽大心細看上去更像是走投無路,因為他不能在手術台上有任何躊躇。
再說了,如果他真的足夠膽大心細,十四年前就該發現自己對蘇風眠的感情有多真切,那麼現在和蘇風眠在一起應該也有十多年了。
季知非對自己和蘇風眠的感情有一種盲目的自信,他認為他們如果在一起,便不可能分手。
蘇風眠曾經這麼喜歡自己。
季知非這麼想著,心口不太舒服,好像被人剜了個洞,難以填充。
他又換了一個搜尋引擎,掛上Vpn,用了外網。季知非想,外國人或許更擅長「沒事找事沒話找話」。
他細細看了看搜索結果,但不論怎麼看,用何種語法去翻譯,他都覺得這樣直白赤裸的邀請都像是在約炮。
季知非咬咬後牙槽,索性退出搜索界面,將手機擱置在床頭柜上。
他躺下來,手臂枕著自己的後腦勺。
開始思考蘇風眠當初是怎麼和自己搭話的。
他記得比較清楚的,是某個下雨天。
蘇風眠在操場上跑步,沒帶傘,而在那時,他自己剛好從操場旁邊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