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第二日一早,到老晋王卧房的,不止有老王妃,还有周凤西、几个年轻的郎君并门客,都是当日登门的。
夏诉霜在看到周凤西的时候,略带紧张地对上一眼,又挪开。
阿霁把凤西哥哥找来,不会是真的打算捉拿他吧?
老王妃被人搀扶着,“宋司主可是有进展了?”
宋观穹道:“有一些眉目,拿到凶手只在旦夕之间了,怕老王妃不知情况,想先提一些,让老王妃安心。”
“宋司主请说。”
“老晋王确实是在床上被一剑毙命,却不是亥时,而是戌时之前,最后见到老晋王活着的人,应该是他刚见完的几个门客。”
端药的婢女不解:“可奴婢戌时三刻端药去的时候,老王爷还活着啊。”
宋观穹问道:“你刚进去的时候,老晋王是背对你,还是面对你?
婢女仔细回忆,“老王爷……当时面对着书架,并未说话,奴婢也不敢劝他马上喝药,将药放在桌子上就走了,戌时三刻来之后,老王爷就没了。”
“当时房中可有燃香?”
侍女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有。”
宋观穹点了点,“房中燃着香,就是为了驱散血腥味,而且你端着药,闻到的都是药味,更嗅不到血腥味,只凭他站着,会动,就以为他还活着。”
“老晋王在戌时三刻之前就已经死了。”
老王妃震惊不已:“那他怎么能起来点灯,走来走去?”
“老夫人可看过皮影戏?”
“看过。”
“那就不难想见老王爷为何会走动,这地上有血,还有香炉落在地上的积灰,老王爷的鞋底却干干净净,甚至可以猜想,他没有穿上鞋子就起身了,整个人脚不沾地,是在地上飘着的,
且他袖子上有细线缠绕太紧,割破的痕迹,老晋王外袍是上好的丝绸,想要像吊一个傀儡一样吊住他,非得同时缠
()上四肢和躯干,绷紧之后丝绸就会有破损,细细查验外袍破损的地方,刚好可以把这么大的一个男子吊起来。
最重要的一点,老王爷脖子上血痕迹不对,为了让他‘活着’起身,又不能让血沾到别的地方,操纵他的人用布将他的脖颈包住了,所以脖颈上血迹就少了许多,痕迹也不对。”
老王妃怔怔:“所以侍卫们看见老王爷伏案,也是假的?”
连被请来的嫌犯们都在交头接耳,“真有这么离奇的事?”
“这是在房中发现的丝线,师父,你可认识?”
宋观穹看向人群之外,站在周凤西身侧的夏诉霜。
在听到宋观穹解开谜团的时候,她缓缓捏紧了双手,阿霁已经把一切都看穿了,她此刻想站出一步,承认自己就是杀害老晋王的凶手。
可此时开口,凤西哥哥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忽然被点到名字,她愣了一下,要走到他身边去时,被周凤西暗中拉住。
她安抚似的看了他一眼,挣开手走到宋观穹身边。
终是走到了这一步,她只要认下这个案子,不让阿霁受失职之过,周凤西也可无恙了。
“师父,这你可认得?”
然而,宋观穹手上的不是自己故意丢下的那一条冰丝。
他为何要换掉?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宋观穹,他似戴着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具,上头浮着虚假的笑。
阿霁究竟在作何打算?
他再次发问:“师父是江湖人士,可认得这凶手留下的丝线是哪门哪派?”
夏诉霜沉吟一会儿,编造起了谎话:“会用这种丝线的人比比皆是,乐师、演傀儡戏法的,还有一些江湖人士……”
老王妃忽然想起来:“夏娘子不是也曾用过丝线吗?”
“不错。”
夏诉霜取出自己腕上的冰丝,“这是师父给我留的,他早年曾到极北昆仑寻回一种冰蚕,花费数年培育,才得出了这么一卷。”
夏诉霜的冰蚕丝和宋观穹找到的丝线放在一起,能看到明显的不同。
她又看向宋观穹,昨夜她故意留下了冰丝,就是为了把嫌疑引到自己身上,此刻宋观穹却在给自己洗脱嫌疑,夏诉霜心底滋味难言。
老王妃问:“那杀老王爷的就是江湖里的人?”
宋观穹摇头,说道:“此案不在谁能弄此妖鬼之事,而是在凶手弄这些事,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他一定来过王府,且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才想混淆老王爷遇害的时间,逃脱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