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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背后刀14(第1页)

都军很快调转风向,不再被满城乱飘的檄文引着走,而是重新开始全城搜捕。太子要给可能生还的徐麟补上一刀,让鸡鸣县做他的葬身之地,而徐麟只有在朵颜雄大军围城前集结飞骑营突围,才可能挣得一线生机。

满城哭怒直到入夜方歇,在宋忠的雷厉手段下,都军以绝对压倒的战力暂时平息了民乱,县衙大牢塞得满满当当,闹事百姓浑身血污地挤在湿寒的地上,明灭的火光把他们阴冷的面容照得如同生魂,关长河站在牢狱正中,手上提的钢鞭倒刺上兀自挂着鲜红的血肉,森冷的目光在他们面上一一扫过,“我只问一遍,檄文从何处来?”

半个时辰后,牢中送出一封案情奏报,由宋忠亲呈太子。奏上写得清楚明白,檄文纸张出自悬济堂,誊写的笔迹也和堂中几个大夫的脉案对得上。

用不着这封奏报,檄文一出明屏恶就知道是她,费尽心机隐藏那么多年的势力,被她用来给那人造势,这女子的心一旦变了,便情迷心窍,理智全无。

太子站在松阴亭向下望,目光和抬头看来的蓝散相接,她举步走上石阶,神情温润一如曾经,只是眸底厌世的淡漠和压抑的不甘已被另外一种坚定的神采取代,那泠光像细密的钢针刺着明屏恶,尚不知疼,却令人心烦意乱。

“王叔大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反旗竟是由你来举的,经此一役,日后徐麟无论如何行事,都占尽人心。”

“檄文只字未提殿下,摘出来的可不仅仅是徐麟。”蓝散侧身凭栏,眺望萧疏的残荷,“二龙相争,各有诟病,殿下只要在适当的时候拨乱反正,坐收渔利。我不需要殿下谢,只是悬济堂老的老小的小,殿下扣着也无用,不如还给我。”

明屏恶勾出一抹恶意,“你既为徐麟暴露他们,已形同舍弃,这般故作姿态给谁看?”

“我觉得有一样事,殿下似乎还没明白。”她侧过头,目色诚挚,面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我和殿下的关系已不再是君臣附属,而是利益同盟,殿下如果不能接受你我对等,还想像昔日那般控制我,削弱我,怕是不利您的至尊之位。”

明屏恶眉峰一动,简直要拊掌赞叹,“清平长大了,翅膀硬了。”

蓝散轻飘飘地道:“殿下忘了,翅膀就是用来飞的。”

她微微偏头,避开明屏恶来抚的手指,明屏恶洁净纤长的手指僵在半空,下一刻低低笑了起来。

他骤然凶狠,五指握着她后颈,将人拉至面前,一字一顿道:“魏清平,不管你的翅膀多硬,孤会把它撕扯得鲜血淋漓,一口一口吞进肚腹。”

呼吸相闻,是如出一辙的冰冷,蓝散心脏微缩,那是骨子里对明屏恶的忌惮畏惧,然而下一瞬她又笑了起来,“殿下若执意如此,就看看是您的牙利,还是我的翅膀硬。”

她退后一步,挣脱明屏恶的钳制,转身后又扭头回来,神情不可动摇:“还有,我叫蓝卿瑜,不是什么魏清平。”

明屏恶视线跟着她远去,袍袖下双拳握得铁青,谪仙般的人物一瞬面如恶鬼。

朵颜雄得知明屏恶在城中,不再打消耗战,大军押上加紧攻城。阴夜深重,城外厮杀声掩盖了城中响动,藏身于各家各户的飞骑营将士在夜色掩护下夜行而出,无声而迅地向外集结。

与此同时,以宋忠为的番子也蛮横地撞开百姓家门,遇到疑似军伍之人,一律不审不捕,就地格杀。

真正的杀戮往往是无声的,鸡鸣县的夜从未这样静谧,冷风呜咽,悄然卷起一城血腥。何记后院,明紫旌和薛怀显已提前离开,药葫芦用绢布将徐麟胸前箭伤束紧。

武雁声见状,面有忧色,“兄弟们已经分头集结,我担心主子重伤未愈,此时千里奔袭,恐怕会加重伤情。”

“药葫芦跟着,无碍。”徐麟穿上中衣和玄色劲袍,披衣时从内袋掉出一样东西,是个狼狗模样的泥哨,小孩玩意儿。

药葫芦刚想去捡,冷不防被武雁声从身后踢了一脚,一个趔趄险些没给他家将军磕头,他刚要火,回头见武雁声朝自己使眼色,这才回过味儿来,边起身边嘟囔:“阳明经弱则腿脚虚浮,肾虚骨弱,经脉不通啊!”

武雁声听得眼角直抽,这么一打岔,徐麟已将泥哨收回袖袋,交待老何:“番子迟早搜到此处,我们走后,你带不愁去别去避一避。”

老何一口答应,都不愁却道:“我跟将军一起去。”

徐麟看他半晌,咔一声扣上玄铁护腕,“好。”

武雁声提肩甲替徐麟披上,众人正打算出,忽闻院门被砸得震响,刚修好没多时的柴门被人一脚踢开,四分五裂的木屑尘灰中,关长河带一队兵卒冲进院中,将不大的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我去看看。”都不愁年纪小,不容易引人注意,由他出面最为合适。

可他刚从屋里出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几名甲胄森严的都军重脚踹翻在地。

一名番子抬脚踩住都不愁的头,关长河从院外大步而入,喝道:“家中几人,可有窝藏生人,老实交待!”

都不愁挣动无果,怒道:“我和老爹在县里做了十几年生意,什么窝藏生人?!”

“你慌什么?”关长河示意左右,“进去搜!”

兵丁们抽刀就往屋里冲,武雁声和药葫芦分在门后左右,只等徐麟点头,立即杀出去救人,眼见门里门外下一瞬就要对上,忽闻院外一个轻淡带凉的声音道:“关大人要杀人,恐怕得等一等。”

众兵将闻声回头,只见清平郡主立在院门处,雪青色长裙如烟,外披同色纱织长帛,气度如清风凌绝,风来时缥缈不似人间,衬得面上一丝和色都无,欺霜胜雪似的寒。

蓝散清寒如透的眼眸在都不愁面上一扫而过,“何老板在家吗?”

关长河和番子不敢不敬,立即下拜。

都不愁推开踩在脸上的军靴,端正跪了,“在。”

蓝散视线落在他面颊被擦出的一片血红,“若是方便,请他做份豌豆糕来。”

关长河垂道:“郡主想吃什么,县衙自有人料理,何需舍近求远?”

蓝散没说话,走到适才踩住都不愁的番子跟前,骤然抽出他腰间佩刀,反手刺进他踩人的那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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