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好?”阿木古兰问,“我的朋友也做盗贼,我在边境抢掠时与他们做的事情没有区别。但这是世道逼出来的,若可以不做盗贼,谁会去做?”
崔承看着阿木古兰。
“您也别拿这个眼神看我。”阿木古兰道,“我觉得杀人必要尊重律法不是?我一不是背靠律法之人,二不是审判的人,我并没有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权力不是吗?若是他们有罪,便交由律法审判,若是该死,便按照律法来,我算什么?”
“匈奴的律法简洁,你是从哪里有这些想法的?”崔承问。
“天生的。”阿木古兰说,“天生比别人多想一些,胡言乱语罢了,您别放在心上。”
“教你的那人是哪一家的?”崔承问道,他估计这是那人的想法。
“不知道。”阿木古兰说,“您知道我分不清楚这些。别管这些了。”
崔承的好奇心却是被勾了起来,问道:“若是有一天,你处于不得不杀人的境地,你又当如何?”
“那就杀咯。”阿木古兰毫不犹豫,“那一定是为了更大的目的才会如此做。别搞那些假设设想没用的东西,现在我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我只能说我无论如何杀人不为娱乐、不为泄愤。”
崔承便不说话了。
两个人沉默了半响。
寂静很快被打破了。
他们边聊边走,远远地看到一个敖包。
阿木古兰一眼看到就是他们营地附近的那个。
“我们快到了,”她说,“大约还有半天的路程。”
“等我把你送到了,我便会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嗯。”崔承只出来鼻音。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放慢了马。
“崔承,”阿木古兰问,“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你带回来?”
崔承摇了摇头:“在北海的时间已经够久了,莫要担心。”
“我没担心你。”阿木古兰嘴硬,“只不过你的胳膊是被我打断的,我觉得过意不去。”
“好好好,”崔承语气敷衍。
“我只知道他们是卜须氏贵族,家里位高权重。”阿木古兰透露道。
崔承无奈:“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应说出来。”
“你管我。”阿木古兰说。
两个人坐在一处,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最后的午饭。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阿木古兰问。
她不等崔承的回应,喃喃自语:“等回去了以后,我还想回家,不知道能不能介绍你给我家人认识,这样以后如果有问题还能帮忙。一回去,你就是他们的座上宾,我还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卒子。”
“后悔没在路上好好折磨?”崔承开玩笑。
阿木古兰翻了个白眼:“对,后悔了。”
“我总感觉把你带到了一个不好的地方,”阿木古兰说,“如果我没带你,你便不会面对这种生死难料的日子。”
“我从离开大周开始,就没有一天不生死难料。”崔承说。
阿木古兰说:“若是我之前认识你,我必不会这样做的。现在我当你是朋友,抱歉之前用你的节杖威胁。”
阿木古兰把崔承的节杖递给他。
崔承重新握住了节杖。
十几日没能摸到,手感竟然有些陌生。
两人越接近目的地。
远方的穹庐群落已经映入眼帘。
阿木古兰替崔承整理了一下衣服。
“不知道这次过后,以后能不能相见,希望你也能早日回家。”阿木古兰说,“若是有一天你回家,我有机会送你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