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尚书令遇袭一案,我听说是由你的长兴府府尹署查办?”祁尚卿开始问了。
“回右令,是由长兴府尹署查办。”
“如此大案,查办可有难处?”祁尚卿又问。
“回右令,目前尚无难处。丁令将案子交给本署,本署自当尽心竭力,查出真相,不负尚书令、右尚书令重望。”
“嗯。”祁尚卿点一点头:“那案子,具体交给谁人在办?”
“是署里的一个缉事,薛元诏。”
“嗯。”祁尚卿又点一点头。突然他放大语气追问:“薛什么??”
“薛……元……诏。”许琮一字一顿回道。
“薛……元……诏,”祁尚卿自己嘴里复述一遍。他心头一震,薛元诏,这不是铭御的儿的姓名?!
铭御的儿,不就叫“薛元诏”?!或是同姓名的?!
“这个缉事,多大年纪?”祁尚卿忙问道。
“二十二。”
“二十二,”祁尚卿心里细想一番:“铭御的儿,如今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该不会如此巧合、真是铭御的儿?那是何时入仕的?这些年自己在朝中,铭御在朝外,各自忙事,确不知他儿的情况。上次见他儿,都是,十六年前了,那年自己同他从东宫到地方……前些日铭御离开长兴府前来见自己,自己问他儿近况,他又不多答。难道他儿真的已经入仕了??”
“先不猜了。”祁尚卿心里又想道:“到时必定要见这个薛缉事,见了面便知是同姓名还是真的薛元诏了。”
“此缉事入仕几年?如此大案,交给一个年轻人,可妥?”他接着问许琮。
“右令大可宽心。”许琮却回道:“将此案交给薛元诏,是我再三思虑才做的决定。”
“哦?”
“请右令容我说明。”许琮娓娓道来:“此薛元诏,是我府尹署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缉事。属下当初将其擢为缉事,正是看中其潜赋。此人虽年轻,却有出越年龄的稳练。其入仕两年,勤学、善思,遇事不轻弃,比诸多年长缉事也无不及。正鉴于此,属下才将此案交他。请右令宽心,此薛元诏定能查清此案,布真相于众。”
“哦?”祁尚卿俨然来了兴致,没忍住说道:“那我更要见……”没说完又连忙止住,另换一句:“好。我知道了。今日叫你过来,只是问一问此事。此案重大,丁令亲自主导,你的长兴府尹署务要查清,勿使丁令失望。”
“是。”许琮双手拱于胸前:“右令。”他在心里想道:薛元诏,你可要查清此案。办好了这事,尚书令右尚书令高兴,有我的好事,就有你薛元诏的好事。
与此同时祁尚卿心里想的是:薛元诏,我是等不及要看看你究竟是谁了。
……
两日后。尚书台。辰时三刻。
长兴府尹署的缉事薛元诏站在右尚书令祁尚卿的书房门前,等着刚进去的侍从走出来告诉自己:“进。”
昨日临要退衙了,有尚书台的人到了府尹署直接找到他,告诉他第二日一早到尚书台见右尚书令。一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堂堂右尚书令竟然要见自己这个小小的缉事??自己有什么缘由让右尚书令召见??他问来人为何,来人也不清楚。来人见了他,也不明白堂堂右尚书令为何要见一个长兴府尹署的年轻的“小人物”。来人连番核对他的姓名,确认是“薛元诏”后,告诉他“明日一早到尚书台”,而后转身离开,留下他一人在原地回神。
他今日起了大早,在尚书台开衙之前便到了等候。半个时辰后,他被引到了右尚书令的书房门前。接着是书房的侍从入内通禀。只是通禀的用时实在够长,已经一刻有余。不就是一两句话的事么??怎如此费时?他不明白。
正疑惑间,侍从出来了,终于告诉他:“进吧。”还没等薛元诏询问为何通禀如此长的时间,侍从先问了,一脸困惑:“怎右令反复询问你的样貌?为甚?”
薛元诏自然也不知。满腹疑惑的他迈脚往书房里走去。
一进书房,一眼瞧见坐在主座的右尚书令。
眼前的右尚书令,是一眼可见的削瘦。他脑中突然泛出左尚书令的样貌,左右尚书令,差别得明显。
只是眼前的右尚书令,面颊虽瘦,却眉目明炯,不失气度。
薛元诏走到距离祁尚卿四五步处,拱手曲身行礼:“长兴府尹署缉事薛元诏,拜见右尚书令。”
坐在主座的祁尚卿,尽力抑制内心已泛的波澜,连说道:“好,好,先坐,先坐。”在薛元诏进屋的一刻,他便认出了,这就是铭御之子无误。
尽管十六年未见,但眉宇之间,就是当年的那个稚童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