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熙府。
东宫。
八月十五。
朝会。
这是定国以“武兴”纪年以来第一次在东宫开朝会。这是太子邹嵘第一次主持朝会。
十天前,八月初五,皇帝邹颙下诏,让皇太子邹嵘监国,全权处置政事。
原因无他,只因邹颙的身体现在已经十分虚弱,实在是无力处置政事了。在八月十五这次朝会之前,定国的朝会已经停了半年了。
第一次由邹嵘主持的朝会,众臣与储君的讨论并不多,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众臣更多是适应一下在东宫举行的朝会。
朝会过后,邹嵘立即去皇宫见他父亲。
他现在每隔半个月就要去见一次邹颙。
……
现在的邹颙每日都待在寝宫里,几无外出。他的身子冷得厉害,也不去池苑坐了。
邹嵘到寝宫外堂的时候,邹颙仰躺在已经离不开的竹椅上,正又听人给他念诗。
这是邹颙现在做得最多的事情。静坐听人念诗。
他闭着眼,身上盖了两层绸子。念诗的小宦每读到他喜欢的诗句,他就微抬手,示意小宦再读一遍。
邹嵘在一旁站立许久,没有打断他的父亲。也示意一旁陪伴的张徵也不要通报。
他的父亲也忘了他过来了,一言不,只听小宦口中的诗一又一。
“芳花草木年年春,人过秋年岁岁残”,当听到这两句时,邹颙扬手,让小宦再念一遍。
小宦念了。他让小宦再念。
足足念了七八遍。
“今日就到此吧。”邹颙开口了。
小宦合上诗册,退了出去。
邹颙睁开眼睛,才看到邹嵘已经等在一旁了。
“这身子真是不中用了!”邹颙喃喃道:“把儿子都给忘了。”
“父亲。”邹嵘走过去。
走近才看到,相比上一次,他的父亲又憔悴了许多。
前后也就半个月时间,这变化却像是隔了十年。
“坐吧。”邹颙告诉他。一旁还有多的圆凳。
邹嵘却不坐。站着能看清他父亲的面容。
“朝会都结束了?”邹颙细声问他。
“结束了。”
“今天都说了些什么?”
邹嵘刚要回答,邹颙又闭上了眼睛,像是疲惫得睡着了的模样。
邹嵘开不了口,就站着。
一旁的张徵走过来,将他轻轻“拽”到凳子上坐下:“殿下坐会吧。”
张徵自己走到另一张圆凳坐下。他的岁数大了,邹颙允许他陪站久了就自行坐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