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八,6右景回龙城前给她了消息,问她过年的安排,秋予告诉他恒星会过来,让他保密。
恒星拖着登机箱进了门,抱着秋予不撒手:“今年过年就我们俩,真好,真好啊。”
秋予任由她抱着,给她找鞋。
晚上恒星非得和秋予睡一块,两人窝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
“姐,你真喜欢那四缸?”
“你少起些外号。”秋予避而不答。
“快说。”恒星摆脸子,装凶。
“我很喜欢他,打算寒假结束之后,好好跟他说。”
恒星抱着她的腰,痴痴地笑:“才半年就把你追到手——哈哈,姐,我猜你被算计了。”
“或许吧。”
秋予吃了药,困意刚上来,听见恒星轻轻喊她:“妈妈。”
一时间说不出话,刚起来的点困意又在心酸中消散,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这时手机铃响,恒星烦道:“你睡觉都不静音吗?”
秋予翻身去拿手机:“我妈。”只有舒蓉打过来有声音。
接了电话,神色骤变,恒星看出不对,坐了起来,见她挂断电话,才小心问:“怎么了?”
秋予吐出一口气:“我得去海城,我妈可能要截肢了。”
楼下有人在放鞭炮,热闹时节。
秋予想拨电话给秋进南,被恒星按下:“医疗系统的事秋家帮不上忙,你联系6右景,这时候用得上他,再说了,告诉他们不是好事。”
秋予这时才深觉孤立无援,麻烦6右景——可是,妈妈……
恒星急切:“你联系他安排医院医生,年关不好找人开飞刀,真只能走6家的关系,去海城我来想办法申飞。”
一个电话过去,6右景比她冷静:“不怕,我找医生飞海城,你跟着恒星先过去。”
秋予手心有汗,手机滑落摔到地上,又捡起来,声音也在颤抖:“好,我先过去。”
直机就近停在韵酒,恒星和秋予搭乘同一架。
不是第一次坐飞机,可秋予如在云端,触不到地面,更惶然无措。
“我妈妈要是死了——不会,只是截肢,但她一定不愿意,宁愿死了。”
恒星握住她的手:“能活着就别管她愿不愿意,让她活着。”
秋予看向她,那双眼里满是不确定与迷茫,像是不知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连带着对自己也不信任。
恒星给她戴上耳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截肢还有一条命在。”
秋予喃喃如被魇住,不在乎行错步错,执念缠身,是打算走到黑走到头,一副骇人模样:“对了,她得活着。”
下了飞机直奔医院,走急诊通道,见到了正在抢救的舒蓉。
电话打过来时情况还没这么危急,现在刻不容缓,就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两位医生是从临市坐飞机赶来的,先秋予和恒星一步,此刻正耐心和秋予沟通。
“你妈妈糖尿病终末又换过肾,这次住院是因为双腿烫伤,如果是普通人就按烫伤处理,但是你妈妈的情况很不乐观,不截肢保住这条命都困难。”
经过四个小时的飞行,秋予恢复到了平时的冷静,问:“截肢后能保证我妈的身体状况和从前一样吗?”
医生话不说满:“这是最好的选择。”
人已经进了手术室,周顺这才从楼下上来,腿微弯,见到秋予简直要跪下。
他哭着为自己辩解:“小予,我从没想过害妈。”
手术室护士送文件出来让直系亲属签字,秋予接过来看,要签,又因为是未成年护士不让,只好找周顺。
周顺像一摊泥,被恒星踹了一脚才抬头,接过笔,颤颤巍巍地签上了他的名字。
秋予把舒蓉的身份证医保卡给恒星,让她下楼缴费,也是留一个空间让周顺对她说实话。
“我那边来了客人,妈端了火锅,正做菜,那火锅不稳,浇到了她身上——我没拦住。”
周顺哭得大声,不住地喊:“我有罪啊,我没拦住,妈——妈——”
对比之下,秋予大气而沉静,话却渗人:“你确实该死,你该替妈受这罪。”
“已经这样了我能怎么办,我也不想的。”
秋予心头火起,一巴掌扇了过去,周顺愣在原地,不敢还手:“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多顾着她也不会吗?”
周顺不敢说话了,捂着脸哭,谁想让事情变成这样。
周顺猛地抬头:“妈说不怪他,不怪任何人,都是命。”
秋予气到心梗,向后一步,颓然坐到椅上:“多不公的命,凭什么我妈来受。”
许久,她吐出一口浊气,还是打电话给秋进南:“舅舅,我在海城,我妈舒蓉她出事了,现在正在动手术,医院给出的方案是截肢。嗯,我已经在海城了,让你秘书过来一趟,帮忙处理一下。”
秋进南听秋予说话的语气,暗自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