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香早早就在,靠近东南拐角的地方,给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明目张胆地,拿出自己的书来看,就只好手里,拿个软抄小笔记本,本子里夹一支笔,一是开会,需要记录的重要信息,而是自己随时,可以写下,自己随心所欲的涂鸦文字。
一举两得的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再说,开会的时候,大家都集中在,自己的关注点上,别人的事情,基本上是漠不关心。
没人会关注你的,因为你不是领导,不是名师,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没有光环,没有魅力,只有普通平常的渺小平凡。人的本质是好奇,跟着大风浪摇动摇晃。
苍茫大地,你是小草,你是泥沙,小水滴,不融入大海,稍不留神,你就干涸了。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融入才是借光取暖的的保全生命的本能。
白云香现在很巧妙地,活学活用着在大海中泛舟的本事。潜伏起来,也是一种妥妥的自卫能力。一个人的时候,更放松到那个你想要的境地里去,收获会更大。
被迫集合开会,那就人在,神自如地灵活分离,进进出出,详略得当,操控权依然在自己手里。
记得上学期,在大学部的西二楼,当时教职工,有四十多个,这学期又进来了,好几个老师,看会议开始前,柳翠音老师,先给,各个部门领导一张教职工名单。
白云香置身这样的环境里,她练就了一项本事,就是能抓住会议的精神,还能走神分身,漂流在自己的私密世界里,来来回回的切换频道。
各种领导讲话,布置任务。课表、办公用品、教案本。一上午的时间,在这个筐子里面盛装着,流动着,奔忙着,穿梭着。
还好,行政人员坐班,教师不坐班。
白云香在办公楼,转了一圈,现二楼,是语文、数学、英语、物理教研组办公室。
走下楼梯,到一楼,现从南到北,依次是化学、历史、地理、生物、政治教研组、财务处、政教处主任、教务主任处、校长副校长、书记办公室。
沿着一楼到最北头,走出办公楼,下台阶,就到达大门口的庭院,宣传张贴栏,条幅理念、广告天地,交错在花团锦簇的,掩映衬托下。
白云香走出学校的大门,沿着大马路,向南边走去,走不了几分钟,就过马路,进了对面的,理工大学东南门。
一直向西,走在一条东西向的,梧桐大道上,一直要走一公里路,最西边,向南拐,才到达自己的宿舍25舍。
一路走着,用脚丈量着,每天上下班的路程和时间,计算着自己,下一步的生活节奏。好调配好,自己的步伐和韵律,既不能迟到,也不要太浪费时间,没有效率。
心想,搬迁到新校舍后,每天上班时间,要比原来提前半个小时,学校要求,每个任课老师,必须在上课前的两分钟,站在教室门口,这个点,是雷打不动的,铁的钢的,不容丝毫的、质疑辩驳的。
白云香生活工作的边界和框架,在自己的心里,逐渐的清晰了。
心想,就是这片地,这个圈子,这段宿舍到学校的路程,就是自己生活的圈子和半径,每天在既定的时间里,按照学校,固定好的计划和教学任务,在规定好的时间内,拿着教材,走进特定的班级,面对这群对应的小孩子,分解在一天天,一节节课堂里。
在这里,用这个动作,完成规定动作,和自选的自由动作。
消耗着生命,看似简单的重复,其实是一种年轮的交替更迭。
嗯,看看身边的年老的教师们,二十年,三十年后,自己就是他们现在的模样。
是啊,回到家里,自己的父母亲,就是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走过来的。
一代代一辈辈,就是这样过的。这难道就是,生命的本来面目?这难道是生活的全部意义?
怎么老是,不在其中,游离在外的漂浮感,时不时地,在脑海里浮现飞升。
老是这种,身在人不在,人在神不在的,存在状态。骨子里的,那份隐秘的抗拒,似乎从来都没少过。
好像真飞起来,又没有地方落地,落在地上,又觉得百无聊赖,不是自己要的活法。
好像还是,那个感觉,一脚踩着油门,一脚踩着刹车,撕扯感觉太强了。
看到那些,一心一意踩着油门,横冲直撞的能手们,带头大干的标兵们,先进模范们,自己好像是,和他们冰火两重天的隔离着。
可自己又不敢,把刹车踩死,停在那里,孤独的一个人,被夺走了饭碗,流浪在人间,做一个纯粹的波西米亚人,好像还缺乏足够的勇气。
就好比是游泳池,没有做个弄潮儿,只是下水,在池边,某个角落,自己玩水。
明明知道,自己不擅长,搏击到中流,成为浪遏飞舟的英雄,好像也没办法,摔了饭碗,去沿街乞讨。
白云香的处境,实在是很尴尬的,一直都是这样的,做个边缘人物。
总是在遥望,在保持距离的地方,冷眼旁观。
若即若离的,似在非在,似好似坏。纠缠在心里,看不到灿烂的微笑。
苦苦地,默默死撑在那里,喘着气,活得就这么憋屈。
唯一支撑着自己的,还是那股子灵魂深处,自带的香气,给到了无形的加持力量。
暗香浮动的味道,只有夜来香的魅力,和上瘾的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