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战战兢兢地回着,“太后娘娘这五年在宫里的生活,其实妾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她怀着龙……”
苏婉儿瞬间感觉到赫连祁迸的戾气,立刻改口,“她怀着赫连逸时身体就很不好,生产时更是难产,差点一尸两命。”
“所以因为身子亏损严重,她便一直静养着,深居简出,平日不让我们请安,很少跟人来往,五年下来我们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她那时作为皇后娘娘,没有苛刻过后宫的任何人……”
苏婉儿说到后面,现赫连祁根本不想听容嫣是怎样的一个好皇后,于是她沉默了。
苏婉儿在赫连祁的示意下,抱了屋里放的一架琴来,站到赫连祁身后,看到赫连祁长袍铺展坐下来,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指拨弄琴弦。
赫连祁年仅十四岁便如孔明在世,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在当时指挥大祁兵士直逼敌国中军大营,白骨露野伏尸百余里,使敌国精锐尽失,彻底扭转了大祁和敌国双方强弱形势。
他一战成名,被誉为大祁战神。
苏婉儿以为在整个上京淑妃的琴弹得是最好的,但在那次祁惠帝给包括赫连祁和赫连墨在内的皇子选妃时,她和一众闺秀们才知道,原来赫连祁不是只会打仗,竟然精通琴棋书画,其琴技更是无人能比。
他今晚弹得曲子跟那一年一样,是《凤求凰》:“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月华如水倾泻他一身,当年的那晚他弹奏时凝视着座下少女,目光深挚缠绵,热烈直白地追求。
而现在苏婉儿看到他坐在那里,处在阴影中的面容一片郁色。
苏婉儿难以判断他是在思念着太后娘娘,还是恨之入骨,亦或是两者都有,心里最深处被又爱又恨的情绪冲击着、折磨着。
赫连祁在想什么,他在想容嫣用他教给她的琴技、书法等,让赫连墨爱得死去活来,独宠她一人。
他间接地助她宠冠六宫,多讽刺又可笑。
风行云悄无声息的从外面闪进来,行了礼后禀报,“如摄政王所料,王公贵族们接到旨意后,都在骂容太后,尤其是有封地的那几个闲散王爷和侯爵们,更是扬言要杀了容太后。”
赫连祁弹奏的动作猛地顿住,“砰”一下,双掌重重按在琴弦上,那脸上覆着更深的阴霾,从上方传来的声音里裹挟着寒意,“具体是哪些人刺探清楚了吗?”
赫连祁私自养了一批人,这批人顶着不同的身份,分布在大祁各个地方,为他执行刺探情报和暗杀两种任务。
可以说文武百官身边都有他的人,如果他需要,风行云甚至可以将官员的闺房之事详细地描述给他。
当然,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监控百官们到这种地步。
风行云捉摸不透赫连祁现在对容嫣究竟是何种心思,便低声试探地问:“清楚,摄政王是要在此次他们出了力后,取了他们的项上人头吗?”
“相反,以本王的名义重赏那几人。”赫连祁忽然一掌击碎古琴,手按在自己腹部,眉心紧拧着。
风行云连忙上前扶着赫连祁,“主子,先到床上躺会儿,属下这就给你端药来。”
旁人不知道,风行云很清楚,赫连祁被赫连墨和容嫣害得身中不解剧毒,平常得金尊玉贵地养着,静心静神遵守八戒,且不能三饥两饱。
每月十五是毒的时候。
偏偏他嗜血暴戾、喜怒无常又爱恨交织、纵欲过度等等,一戒都没守。
前两天他还吃了粗粮,今天又多吃了馄饨,这毒起来的滋味有多痛不欲生,风行云能感受到。
每当这个时候,他对罪魁祸赫连墨和容嫣的恨,就会达到顶峰。
“不用,你们都不必守着了,给本王熄了灯即可。”赫连祁打走风行云,躺在床上紧咬着牙,额头上全是冷汗,缓了很久,那生不如死逼得人疯魔的滋味才消散。
直到敏锐的耳力听到从院子外传来的脚步声,他支撑着坐了起来,靠着床栏合上眼等。
门没锁,容嫣摸黑推门进来,反身又把门关上了。
却在转过来的那一刻,听到有什么划过空气“刷”而来,紧接着一枚匕便“锵”一下钉在了她右侧门上。
那匕在黑暗里散着明晃晃的寒芒,震颤了几下后才消停,容嫣看过去现距离自己的肩膀只有五公分,被惊得许久无法动弹。
“但凡本王的武力再高些,太后娘娘怕是已经成了躺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了。”从床榻那里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尤为性感蛊惑。
“吓傻了?过来,本王抱着太后娘娘哄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