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如今落到了这样人物的手里,那真是生死皆操之于人手了
“草民刘恒,见过都督”
刘恒躬身一拜到底,脸上带着一丝谄媚,恭声开口
但上方的年轻男子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头也没抬,继续旁若无人的批复着桌上公文
刘恒躬身下拜,却久久没有听到上方回话,但他也不敢再说,只得一直维持着低头下拜的姿势
这个姿势极为别扭,只是短短一会,刘恒额头上就已经布满了汗水,但他却丝毫不敢动作
过了不知多久,直到刘恒额头汗水滴落,已经洇湿了地面地毯,身形也隐隐有些摇摇欲坠,上方这才终于传来一道声音
“起来吧”
刘恒这才长松一口气,站直身子,但却是依旧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敢去看桌后那年轻男子
“你就是刘恒?”
李承志放下毛笔,打量着桌后低头站立,神色苍白的刘恒,轻声开口
“是,草民是刘恒”
“不知大人召小民前来是有何事,大人有事请尽管吩咐,只要小民能做到的,定然无有不从”
“此外小人家中还有一些浮财藏于屋后,只要大人开口,小人立时便取来献给大人”
刘恒看了一眼上方年轻男子,脸上闪过一丝谄媚笑容,恭声开口道
“无物不可摹,无物不可仿?”
桌后的锦衣男子却是没管刘恒口中的浮财,反而是问了句不可边际的话语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皆是江湖上的同道抬爱,当不得真”
刘恒听得此言,脸上神色却是瞬间一变,而后脸上又是带起谄媚笑容,身子却是越弯了下来,小心翼翼看着桌后的年轻男子
“那你最好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上方的锦衣男子扫视了一眼下方的刘恒,脸上神色忽然冰冷起来
刘恒听得男子冰冷的声音,心中顿时一沉,脸上神色数度变化,片刻之后,刘恒脸上的谄媚之色终于是尽皆消散,直起身子看着桌后的李承志,拱手开口
“大人有什么事便请吩咐吧,小人定然尊令照办,只是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办完事后,请大人放过小人家眷”
刘恒声音依旧恭敬,但脸上神色却是恢复了平静,直视着桌后的锦衣男子
“江湖规矩?入了本抚的衙门,就是尚书侍郎也任由本督宰割,你等城狐社鼠,有一个算一个,皆当绞杀殆尽”
“本督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得死,一个阴沟里的老鼠,也配和本督谈规矩”
桌后的男子目光骤然盯向下方的刘恒,轻声开口,脸上神情冷酷
那年轻的锦衣都督明明依旧还是坐在座位之上,但刘恒却是忽然感觉到似乎有千钧之重,向着自己压来,一股森冷的压力迎头罩下,让他只想跪地求饶
刘恒到得此时,脸上神色终于是彻底慌乱起来,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他本是肇庆城中一处制假团伙的书手,他们这一伙人专门以伪造前朝名人字画为生,伪造完成以后便各自设局,或是假装逃难的士子,或是伪装成老屋中偶然现的前人旧藏,将赝品当成真品,贩卖给那些乡间那些附庸风雅的地主
只是随着他们的手艺越精湛,做到最后竟连城中那些达官显贵也分辨不得真假,这也让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
乡间地主能有多少钱,最有钱的还是城中那些士绅文人,而且这些士绅当真是不把钱当钱看,城中做得一单比以前在乡间做十单赚的还多!
于是他们的团伙也不再满足于乡间厮混,从县城转移到肇庆府城之中
他们盘踞肇庆,造假的生意做得风声水起,而且因为仿造的目标选的冷门,几年下来竟没有一笔买卖出过漏子
而随着这几个月闽省众臣涌入,他们的买卖也越做越大,制出来的仿造字画简直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往往一投入市场,便被人欢天喜地的买走
他们团伙也是大受鼓舞,正准备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但半月前却是忽然出了岔子,团伙中不断有人失踪,刘恒那时便感觉情况不对,正准备跑到乡间避避风头,但还没等他动身,就已经被人闯入家中,抓了个正着
而在看到这些人的衣饰腰牌以后,他才终于知道自己一伙人究竟是被什么人盯上了
对他们出手的赫然便是锦衣卫的缇骑!
天可怜见,他们只是造点假字画,骗点银钱,何德何能竟能劳驾锦衣卫来抓他们啊
难不成他们的字画还流到了宫里,被监国殿下当场识破了不成
只是他的疑惑没有人会为他回答了,那群锦衣卫闯入后,便将刘恒一家人全数控制住,而后便被指使着做出种种安排,最后便被带到了这南镇抚司中
原本刘恒见那群锦衣卫没有动手,还以为他们是想要从他身上榨出银子,他在来这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准备,准备以自己埋藏的银子换自己一家人生路
但在进入书房,见到那身穿飞鱼服且极为年轻的锦衣都督后,他心中便已经隐隐绝望起来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走不出这南镇抚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