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他又转念一想,像胡主任说的明白话:“是害娃娃病中最为少见的,最为严重的”。卢迪他能相信吗?何况他是才离开一个月,那时是好好的,现在怎么就出现了生命危险了呢?
再一想,就:“你爱人病了,现住院,病情危急,请回”!这样能解决问题吗?如他真的回来了,报人又因假期到,急着离开,或者已经离开,能解除这一出尴尬吗······?并且还能赶上病人目前就处在的“休克前期”吗?或病人出现了不愿去想的,还能有解释机会吗?
医院的医生护士还有那“对床”女工等能帮忙解释,能说得清楚吗?或者是到了最不愿想的:人都没了,解释还有必要吗?
再转念一想啊:人在最无助、最薄弱、最不幸、最倒霉、最狼狈;甚或在生命垂危之时突然出现救星在前方之时,那是用感天动地又怎来形容得了呢?天下能有多少人能在最恰当路口遇上……?
又突然想到,事实就是事实。这实在无需编造,也无需证实,内心坦荡,“我心光明如镜”,足以慰己,慰天地,慰他人。
“时间就是生命”,胡主任的简短交代再一次响起,一种生命的紧迫感突然袭来,感觉这时不应该把时间这样抛洒,瞻前顾后哪能对应这种想象之外的急事。不行!必须立马回到医院,回到郑华身边,天塌下来,砸不死眼前的英雄汉。如果真是倒霉了,那才是创造了自我人生的一大奇迹!
世间的奇迹,总是在百无聊赖中产生或绝望中升腾。
他急走出邮政大厅,风城那股着实不饶人的春风,像这大西南的崇山峻岭也实在禁不住这般狂怒喧嚣的折腾,无所顾忌的撕扯出一道开阔的裂箐,哗啦啦地争相冲出那无情的“西咡湖”山谷,还一阵又一阵地加度逼向临近的城市。毫不留情的抚过他多少带着慌乱的脑门、牵引着他急切又不够强盛的心灵、阻扰着他本来只该大步流星的军人长腿步伐,只能斜着身子、低着头来抗阻式地走出大厅门坎。
此时,从南面邮政大门处,忽然随风飘来一股股香味,正合适宜地与他的鼻孔内嗅觉撞了个“真情实意”的满怀!——不错,那是早年就已刻在脑洞里的、一道特殊的“水炒土豆”的清香和米饭的芳香,是直扑鼻孔的香味!像是捎带着信息与联想的芳香气息一同扑面而来。
他只见两个穿邮政深绿色制服的中年男士,一个端着一小盆热气腾腾的“水炒洋芋”,另一个端着堆尖的一大碗米饭和一碗清汤。
他这时才意识到已是晚饭时辰,一个整天没吃东西的自己,对食材的气味是如此敏感与亲和。
那感觉又是如此美妙和难耐,隐隐感觉双脚在轻轻颤,脑门及手心透着冷汗。
仅饿了一个还没过完的白天就已如此,想到郑华五天或更长时间没吃东西,还不停的呕吐,一时不知道能用什么字眼能表述了。
突然,脑海里闪出一个母亲给他讲了记不清是几遍的故事,一下子好像明白了故事内涵,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就对两位正要过来的两位邮电职员说:“两位同志,对不起!:我要买下你俩端的饭菜立马给病人送去!”。
看着两位蒙圈的样子,接着说:“这有可能对病人会起到很好的作用。我有全国通用粮票!我来不及细讲”!
两人惊诧地指向南面大门,“你过去食堂买吧!”
他像没听到说似的,从黄色帆布挎包中很快地取出:一张三斤的全国通用粮票及一张红色的五元人民币,硬塞给对方,不由分说的拿过两碗食物,一个劲地往医院跑去。边跑边回头说:“我明天中午有可能过来还碗,到时再做解释!”
年轻军人一个劲地跑回病房,病房门关着,因他两只手不空,从半掩半透明的窗帘看进去,见先前那位护士,正在用白色的湿毛巾为郑华清洗颜面和去除头上的污物。动作轻快、熟练、自然,看得出做事仔细认真,一副爱岗敬业的动作。
他还看到病床旁的唯一独凳上,放着几叠干净的被单和衣物。自己也正好喘口粗气,作原本之外的自然观察。稍待平息后,才走到病房门前,用他那右脚穿的锃亮皮鞋的前外侧,有节奏地扣门。
护士轻盈的走来开门,穿着整洁圆领侧扣的白色护士服,带着空顶、左右略展显边的护士帽,颜面有纱布口罩罩着,只用看得到眼睛和眉毛的协调动作与军人打招呼,并出口问道:“你联系到家属了吗?怎么端这么多饭菜回来?”
军人怔了一下,吸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床头,先看了看病床上的郑华,见她睡着了,睡得很沉,呼吸较先前平稳了许多。他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护士又说:“你走后郑华更严重的呕吐了几次,有时是干呕,但有两次的呕吐物中不仅有黄色的粘液,还混有不少的血液和血块,血压接近休克值,呼之不应,情况到了严重的程度。报告胡主任后,先给她做了了保温处理、静脉滴注“能量合剂”和长链脂肪乳注射液,还加用了维生素k1和维生素b1、盐酸地西泮1omg。”
“最后一项就是人们最熟悉的镇静催眠药——‘安定’,具有良好的肌肉松弛作用,还能起到间接切断呕吐机制。现在呕吐已逐渐控制,病人虚弱和疲乏到了极点,刚才入睡不久。”
护士又对他说:“你回来得真是时候,我正需要你的帮助。现要给她作术前准备,换一下病号服和被单,今早换过一次,但因她呕吐太剧烈,腹压加大;还因她精神很差,尿道及肛门括约肌松弛、大小便失禁,衣裤和被单又全部污染了。不仅要换,还要把她的下半身都要干干净净的清洗一下,顺便备皮,作好终止妊娠的手术准备,我是她的责任护士,现在需家属的协助我完成这些工作。”
军人听后,傻顿的站立着,一时不知怎么“协助”,皱着眉头,呆立片刻。右手不自在的一个劲的搔抓脖后梗,还不停大口的吹气和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