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木有些不明白道。
“就是药钱的事!我娘她。”
“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伯母要担心的事很多,她要照顾整个家,我能理解。”
“谢谢,对了程兄,我娘她没事吧?”凌秋云担忧道。
“我刚要说这事,凌兄,伯母平日是不是忧思过甚?”
凌秋云点点头,“我父亲在我出生不久就舍弃我们,入赘中原富贵人家,我娘受尽冷眼,为了我,她才隐忍下来,我娘这一生从未真正开心过。”
程木默默听着。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难处,活在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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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见两个搬运工,看样子应该是夫妻,他们后背上背着沉沉的东西,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汗水。
突然有群人趾高气昂地过来,他们叫嚣着:“快滚开,别挡路!”
那对夫妻正好在他们前面,一见这架势便慌忙要躲到一边,可这一急却不小心扭到腰和脚,不仅整个人跌倒在地,背上的东西还全都压在了身上。
可气的是那群人竟毫不关心,依然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程木赶紧过去帮忙,他扶起他们,那对夫妻艰难地站起来,他们表情非常痛苦,看样子应该是很痛。
“没事吧?我来看看!”程木急急说道。
可他们却用力摇头,就算有事也要硬撑着,毕竟还要过活呢。
“凌兄,你跟我一起扶着他们去我家。”
“好。”
“不用了,我们还要干活,这不算什么的。”那男人急忙说道,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不算什么!”程木坚持道。
“真的没事!”男人说完后就重新背上那些沉重的东西,并叫上妻子,步履维艰地走了。
“等等!”程木想要追过去,可是却被凌秋云拉住。
“程兄,让他们走吧!”
“可是。”程木还未说完,便见凌秋云恶狠狠地看向刚才走过去的那群人,他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么?”
程木摇摇头。
“他们是刘府的人,刘家老爷少爷横行霸道,这些家仆也狗仗人势,愈猖狂。”凌秋云握紧拳头,“程兄有所不知,我们跟刘家结仇已久,他们之所以迟迟没动我和娘,全是因为将军的缘故,虽然如此,我娘还是受了他们很多的气,因此她更期望我能有出息,好为她出气。”
“原来是这样!凌兄,你一定很累吧?”
“累?”
“是呀,你背负着伯母的期待,心里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程木怜悯道。
“我早就习惯了。”
娘对自己是极好的,可是每天娘都是愁眉多于笑脸,再加上有意无意中的抱怨和絮叨,让凌秋云真的喘不过气来。
“若是人与人之间能相互理解那就好了!”程木叹道。
“人和人之间是绝对不会相互理解的!”凌秋云斩钉截铁道。
“为何?”
“穷人和富人之间就不用说了,有几个富人或者有权有势之人能真正站在穷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但凌兄,最可悲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即便穷人与穷人之间,也还是无法做到互相理解包容。”
他们正好走到一家酒楼,凌秋云举例道:“比如说那个店小二,假设他真的很累,这时来了个客人,他家境不好又怀才不遇,偏偏今天还遇到了些倒霉事,所以心情也极度糟糕。店小二招待他时可能沟通不当,例如那个客人一直询问些事情,可是店小二说来说去客人就是不明白,他累得要死语气不免差了,客人本来就积压了很多怨气,如今见店小二这副态度更恼怒起来,他当众火,还惊动了老板,最后店老板狠狠教训了店小二一顿,而且还罚了他的工钱!程兄,你来说,这件事情到底怪谁?”
程木并没有回答。
怪谁呢?他不知道!这两个人谁都有错,可又谁都没错!
凌秋云接着说道:“店小二很辛苦很不容易,态度不好只是无意的宣泄;客人有过很多不公平的遭遇,所以别人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把他激怒!其实,两个人都是可怜人,要是多些理解和包容,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但是人永远都先看到自己的不幸,所以才会造成一些不愉快的结果。不过就我而言,心里还是很同情那个店小二的,他看似卑贱,每天都要对人低头哈腰,但是卑贱之人就不配有不高兴和态度不好的时刻么?不知道那个客人冷静下来后会不会心存愧疚,本来是件小事却被自己无限放大,最后迫使另一个可怜的人因为自己受罚!”
程木感慨颇多,凌秋云一定经历过很多,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虽然赞同人与人之间很难做到真正的互相理解,但是程木也觉得秋云看待一些事情不免有些偏激。
“程兄,这世上有很糟糕的一面,但它还是有好的一面,我觉得你看事情有些过于悲观了!”
凌秋云笑了笑,“或许吧,但很多时候我都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程木想说些什么,可没等开口,就听凌秋云说:“你家到了,程兄不是还有事么,我拿完药就走,你好忙你的!”
“好,那你等我一下!”
凌秋云拿到药后,说道:“谢谢程兄,改天我们再见!”
“好!”
程木看着凌秋云愈模糊的背影,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互相理解互相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