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他收回目光,打開手機開始沉默地翻閱相冊,裡面一張張照片、一段段錄像,都是安奕這一年來的生活剪影、點點滴滴。
他知道自己的窺探行徑很陰暗很變態,但比起失去安奕,他寧願做一個道德低下、不擇手段的瘋子。
手機屏幕散發出的幽幽螢光照出嚴琛眸底涌動的暗流,他伸手夾住煙,很用力地用掌心搓了搓臉。
指縫間透出一聲壓抑的嘆息。
好難受。
從去年春末安奕離開他那天開始,他就像生了一場大病。起初是怒火與嫉妒煎熬燒灼,待高燒褪去,他就被漫長細密的疼痛所包裹,始終無法痊癒。曾經說過的蠢話、辦過的蠢事,如今回想起來,樁樁件件都是打在胸口的一鞭又一鞭。
他快撐不住了。
嚴琛深深吸口氣,抬頭看向樓梯。
捕捉到樓梯拐角處一掃而過的陰影,他怔了怔,坐在暗色里久久沒能回神。
直到凌晨天快亮了,嚴琛才縮在沙發里睡去。
安奕出門去隔壁給老爺子做早飯時,他聽見腳步聲但沒有睜開眼,他感覺到安奕在經過客廳時看了自己一會兒,但最後安奕還是沒來叫他。
嚴琛換了個姿勢,轉向沙發靠背,拉過蓋在身上的大衣蒙住腦袋。
大雪下下停停落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也不見有停的趨勢。
嚴琛睡到臨近中午才起來,渾身酸痛,頭也發暈,肚子裡更是空得難受。
院子裡的水管上了凍,他去一樓廚房簡單洗漱了一下,再去隔壁謝宅找安奕。
剛到門口就聽到笑聲,他隔著柵欄朝院子裡看去,就見謝南滄和安奕正在前院裡堆雪人,球球撒歡似的在雪堆里亂跑,沾了一身的雪,再抖擻著把雪塊都甩到謝南滄身上。
安奕戴著手套,圍巾在追貓的時候散開了。
謝南滄伸手把他拽到懷裡,安奕乖順地站好,低頭任由謝南滄幫他把圍巾裹好。
兩人相視一笑,畫面溫馨又刺眼。
嚴琛站在門外,遲遲挪不動步子。
他很羨慕院子裡的那個雪人。
「小嚴,在這愣著幹什麼呢。」
謝老爺子拎著瓶醬油回來,招呼嚴琛進家,「這個雪太大了,聽南滄說高口都封了。」
謝南滄循聲看過來,不動聲色地看著嚴琛:「嚴總來的時間真巧。」
嚴琛幽幽道:「你也很巧。」
「不巧,」謝南滄不冷不熱地說,「我是昨晚和安安視頻聽說你來了,特意一早開車回來的。」
謝飛年不清楚小年輕之間的恩怨,把醬油瓶子遞給安奕,「都別站著了,外面多冷,進屋說。」
嚴琛抬腳,被謝南滄側步擋住去路,兩人對上視線,眼神一觸即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