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入夏後,又到一年生日。
安奕站在3o歲的門檻,回眸遙望他顛沛奔波的前十年,看29歲支離破碎的自己在迷茫與孤獨中掙扎絕望,仿佛陌生得像在看另一個人的經歷。
那些曾邁不過去的坎兒,趟不過去的河流,如今再看,苦難依舊是苦難,但已不足夠悲苦到能將他再次逼到天台上、桅杆邊。
「happyBirthday——」
謝南滄捧著一個生日蛋糕,來到前院,放在正在調釉水的安奕面前。
安奕穿著件五顏六色的舊圍裙,臉蛋蹭著灰土和顏料,在燃燒的蠟燭前,閉眼許願的一年能有長足進步,更上一層樓。
謝飛年這次不作指揮,而是親自下廚,給他的寶貝徒弟燒了條紅燒鯉魚。
安奕吃得想哭,他想自己的爸媽外公,想和妹妹一起承歡膝下。
人一旦情緒上頭,喝酒就容易醉,飯後謝南滄想抱他去樓上休息,但安奕搖頭不要,紅著眼要回家找媽媽,找小雅,還要他的球球。
謝南滄無奈,一邊哄他一邊帶他往隔壁去。
結果與靠在安奕家門口抽菸的男人撞個正著。
「你來做什麼。」
謝南滄語氣不善,但嚴琛只是緊緊盯著靠在他懷裡醉眼迷濛的人,一言不發地掐滅了手裡的煙。
安奕用力眨了下眼,短暫恢復清明的視野里出現嚴琛的臉,他呆了呆,隨即拂開謝南滄的手,踉蹌著朝嚴琛走去。
一步一步,像踩在嚴琛的心尖上。
嚴琛立刻大步迎上,把安奕的兩隻手臂緊握在掌心。
安奕再次掙開手上的禁錮,反抓住嚴琛的手腕,拽著人往自己家裡走。
謝南滄在身後不贊同地叫了他一聲,安奕沒聽見似的,帶著嚴琛穿過小院,進門直接上樓。
謝南滄只能無奈地跟在他們兩人身後。
讓嚴琛自己進門,他不放心。
安奕醉得厲害,上樓總是被台階絆著。
嚴琛想抱他上去,被安奕狠狠推了一把。後背撞到牆壁,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安奕紅著臉,豎起一根手指沖嚴琛沉默地搖了搖,示意他不要碰自己,然後他又去牽嚴琛的手,固執地領他去了自己臥室。
打開燈,球球率先衝出來,在房內多出的陌生人腳邊左聞右聞。
嚴琛低頭看見又圓滾了一圈的小橘貓,心裡很不是滋味。
手腕上的力氣加大幾分,他被安奕牽去床邊,隨後那股力量便消失了。
安奕再次對他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