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观穹说去都护府不用一个时辰就回,但还是把近水留下了,那三个第戎土匪也在,就拴在院子了。
夏诉霜静不下心,在门口台阶上坐着。
那头领大半个月没见夏诉霜,一瞧见人,直言不讳:“夏娘子这几日颇得男人滋养啊。”
他阅女无数,看出这小娘子和大半个月前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仙冷之气一扫,雪肤花貌,灵动的眉目顾盼生辉,蕴养得真好,怪不得叫她男人疼爱。
房里的事被一个男人看穿,还拿出来调侃,夏诉霜只想杀人灭口。
她阴森森道:“你舌头不要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吓唬人,还走过去,用剑撬开了他的嘴。
头领只要说一句话,剑锋就能切断他的舌头。
他举手投降。
夏诉霜索性让近水把人解了,跟她过过招。
头领解了镣铐,握着自己的腕子,说道:“你男人呢,不会是去都护府了吧?”
夏诉霜不答,将剑丢给他。
头领接了,“嘿嘿”笑了两声。
她面色冷下来:“你笑什么?”
“我笑,你要当寡妇了,等你男人死了,要不要做我的压寨夫人?我不嫌弃你。”
夏诉霜也笑,然后诚恳地拒绝他:“你打不过我,人又笨,长得也实在倒我胃口,挑男人也不挑你这样的。”
头领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哼!等你男人死了,就知道谁是蠢的。”
夏诉霜眯起眼睛:“阁下是什么意思?”
“你男人不是去都护府了嘛,他以为只是一桩走私案,想得太天真了,咱们做生意只是喝点汤,真正吃肉的,是那位副都护呢,他真以为自己藏得挺好,殊不知只是被人利用,用来混淆中原皇帝视听的。”
“你一个土匪,以为自己知道得很多吗?”
—
“阁领,这边。”程荆举着油灯为宋观穹引路。
程荆就是一开始写密奏的官员,他是三榜进士,外放到北庭都护府任录事参军。
他是中原士族子弟,忠心大靖,来都护府后无意见到几桩第戎人,就留意起了这
件事,写了密奏让随从悄悄送回京中,走了家中的路子才送到皇帝面前的。
是以身边只留了一个老奴去送消息。
程荆将宋观穹带入了都护府的秘录库,说道:“副都护的证据应当就在此处。”
“应当?”
“阁领明鉴,臣人微权轻,所知甚少,不过是悄然听到那些给走私当护身符的官员说,秘录库里的账册又不对了,还得再修。”
“程大人就信了?”
程荆脑子没转过弯来:“难道是假的?”
“不是假的,程录事怎么能活到今时今刻呢?”
窗外都是黑影,铁甲森森,府兵已经将秘录库团团包围了,程荆神色慌张,油灯都灭了。
宋观穹一直在盯着他的反应,见他当真不知情,才抬手,近山将他护在身后。
跃动的火把很快照亮了秘录库。
来的不是别人,而是北庭副都护手下参事,名叫杨义清的,
他讥诮:“大名鼎鼎的寒鸦司,也是年纪轻轻,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北庭了。”
宋观穹从容不迫:“抚慰诸藩,缉宁外寇,觇候奸谲……北庭节度使一件未做到,朝廷会追究,不是理所应当吗?”
“这儿是北庭都护府,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凭你带那几个人,还想逃出去。”
“本司查到了北庭城门上的守兵都是北庭本地人。”宋观穹突然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杨义清怔了一下,面目慢慢扭曲:“你知道了。”
“这案子只要有心,其实很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