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已知道谁是真凶,你还不打算将真相相告?”
“你在御前做事,告诉你,只会平添你的为难。”
“看来真和皇帝有关,师父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如何能帮周凤西圆过去呢。”
夏诉霜沉默了一会儿,知道已没有瞒下去的必要,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
“……我杀徐玟之前,他说虞家灭门他只是马前卒,晋王才是引第
()戎入关者(),他是徐玟嫁祸虞家⒃()_[((),再节节高升的底气,皇帝知道后,为他们掩盖了罪过,所以虞家永远不能得到真正的清白。”
“你说,徐玟说得是真是假?”
想到皇帝的态度,宋观穹道:“大概是真的。”
他能猜到当时师父有多绝望。
本以为报仇之后云开月明,谁知一座山之后是更高的山,好像她一辈子都越不过去。
但他还是不赞成周凤西的所作所为,
“要老晋王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太容易了,此事本该徐徐图之,你若早告诉我,不会走到今日进退两难的地步。”
“我凤西哥哥是一样的打算,他怕我背罪太多,才会先我一步做了凶手,罢了,如今说这些做什么……”
夏诉霜陷在自己的情绪了,不知道宋观穹的脉脉温情已经散去,眼里是漫长无垠的夜。
说话间,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水榭之中,
他突然问:“你可想杀了皇帝?”
夏诉霜细想了一会儿,摇头:“此事他有遮掩之过,但要说杀他,就太轻率了。”
一个太师,一个老晋王,尚能刺杀了之,去杀一个皇帝,付出的心力太大,而且皇帝横死,会引起国朝大乱,到时争斗四起,生灵涂炭,绝非她父兄乐见。
宋观穹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虞家的案子已经在查了,徐家没有了徐玟,皇帝弃之如敝屣,放心吧,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嗯。”
“到时我陪你回抚州,给虞家起坟,重建祠堂,好不好?”
她没有迟疑,柔声道:“当然好……我们怎么来这儿了?”
二人已经走出了青舍,踏上九曲游廊,在水榭外绕了几圈。
这儿景致倒美,幽静宜人,檐下青纱灯,和天上一轮皓月,交相倒映在水里,宛如惺惺相惜,微风一过,吹皱碧玉似的湖水。
宋观穹将水榭三面的门窗全都打开,变得跟亭子差不多,不过两侧薄幔垂地,风来轻动,真似神仙妃子的居所。
中间还摆了桌椅卧榻,炭炉,还有……钓竿?
走进去看才发现,中间的一块地竟是挖空的,能看到青碧的湖水,不时有鱼影一晃而过。
“这是……在屋子里就能钓鱼!”夏诉霜看得新奇。
“师父可记得和师妹来青舍,说等春日夜里要一起夜钓吗?”
夏诉霜记得,“冬末时是说过这样的话,钓了鱼,我亲手做烤鱼。”
宋观穹万事都记在心上,“如今湖中放的不是锦鲤,而是青鱼,炭炉也备下了,师父和我一道打发时间?”
夏诉霜正好不想太早回去安寝,欣然同意。
垂钓之事她在山中就不少做,夏诉霜屏息静气,不多时,几尾鱼儿渐次上钩,宋观穹说够了,再多了要吃不完。
本以为他要将鱼收拾了,宋观穹却忽然拍了拍膝头,“过来。”
夏诉霜脸一红,不肯挪动,
()“不是要吃鱼吗?”
“师父先过来?”
“现在还在外边儿呢。”虽然白日陪他胡闹,但要夏诉霜在外边主动这样,她还是为难。
谁知道有没有人在黑暗里看到他们。
“不是想救周凤西吗,他有罪无罪,就看师父的了。”宋观穹似玩笑般说出这句。
可又想听她否认一下。
夏诉霜并没有,她自认已经将心意剖白,阿霁该安心了才是。
她挂心了一整日这件事,没听出他话里暗藏的锋芒,以为他只是终于想起,要解决这件事了。
“你是想到法子了?”她急问。
宋观穹那一刻的失望,排山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