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院子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客人来了。
陈远感到奇怪,自家小门小户的,哪会有什么客人拜访?
随着脚步声,进来的却是旁支管事五叔。
其先是关心地问候了两句,随即对陈铮道:“陈铮,你回来了,有贵人正找你。”
“贵人?”
陈铮眉头一挑,想到了什么,便与二伯告辞。
二伯母正在下厨做饭,要留陈铮吃呢,但看见这般阵仗,不敢开口了,便殷勤地送出门去,目送背影,感叹道:“铮哥儿现在,看起来是了。”
转头去叫儿子陈艺:“阿艺,你以后要跟你三哥多走动,多亲近些。咱虽然没甚本事,但帮忙跑跑腿,总是可以的。”
心底始终存着几分疑惑:短短时日,陈铮究竟是怎么的?
却说陈铮跟着走,来到五叔家里,进入厅堂,抬头一看,是个“熟人”。
那位九叔。
五叔和九叔,虽然都是“叔”,也都是“管事”,但一个嫡系,一个旁支,地位立刻相差得十万八千里了,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
坐在上的九叔淡然道:“老五,你且去忙。”
“好的。”
五叔马上识趣地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陈铮与九叔两人。
陈铮坐下来,不亢不卑地道:“不知九叔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闻言,九叔有些不悦,按照双方身份,陈铮应该说“有什么吩咐”。
不过嘛,对方在万枫山上大出风头,摇身一变成为了才子,傲气也就出来了。
于是道:“我今天特意找你,主要说一件事。”
“何事?”
“我知道你拜入杜夫子门下,是为了明年的童子试。但是,你明年就不要来考了,三年后再说。”
陈铮霍然抬头,目光锐利:“是你的意思?还是主家的意思?”
九叔漠然地道:“没有区别……其实都是为了你好,我可以担保,你相隔三年再来考,保你必中秀才。”
陈铮不会相信什么担保,况且要足足推迟三年。
人生有几个三年?
三年后,谁知道是什么样子?
要是这位九叔退了,而或死了,他找谁去?
三年后给你当个皇帝好不好?
呃,这一句就有点大逆不道的意思了。
他朗声道:“如果我不同意呢?族内不会再给我联保?”
童生参加童子试,要有两三名秀才廪生联名作保才行,否则的话,根本无法获取考试的资格。
以前陈铮去考,都是请族内的人来作保的,沾亲带故好说话,人情收费也会便宜不少。
九叔道:“你明白就好,还是那句,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一意孤行,后果自负。”
陈铮听着,吃吃冷笑。
他在泥守巷挣扎生活了二十年,最听不得这句:“都是为了你好”。
我呸!
真为了我好,就不会阻挡我的功名之路。
九叔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
走到门口,想到了什么,回头警告道:“由于诗词之故,我知道杜夫子看重你,但你要明白,杜元亭不是什么根深枝茂的大树,而是一棵行将就木的枯树,他保不住你的。”
说罢,扬长而去。
外面传来五叔的恭维声:“九叔,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