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前,沈则琛站在季靖安的办公室里,他从沙上起身,堂堂正正地站在季靖安面前。
“沈先生,考虑好了吗?”季靖安微笑着道,似乎有十足的把握,“考虑好就给我个答复。”
沈则琛同样以微笑回敬他:“我考虑好了,季总。”
“你的答复是?”
“我的答复是,”沈则琛斩钉截铁地说,“两样我都要。”
“如果你敢毁掉我弟弟的名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如果你敢阻挡sympTom的前程,我也同样不会放过你。”
“反正都是鱼死网破的结局,那我不介意选择更激烈的方式,”沈则琛平静地微笑,“因为我知道你比我更怕。”
“我有很多东西是可以舍弃的,说到底我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可你跟我不一样,你处在高位太久,金钱和权力,哪个你都不会舍得放弃。”沈则琛语飞快,“正因为如此,你才会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我有容错的机会,你却小心谨慎,生怕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季靖安满面震惊,他没想到沈则琛会说出这番话,沈则琛说得没错,季靖安绝对不想从高位上掉下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都谨慎得不能再谨慎,怕的就是有一天一无所有。
“你当然把季倾羽看得很重要,但他的重要是因为他本人重要吗,不是,是因为他是你的儿子,他代表了你的面子,你的面子确实很重要,归根到底,你看重的不是季倾羽,而是你的面子,季家的面子。”
“我说过了,我跟你不一样。”沈则琛淡淡地说,“包括在对待季倾羽这方面。你看重的是他的身份,他的象征,我看重的却是他这个人,即使他不是季家的人,即使他不姓季,只要他是季倾羽,那么我就喜欢他,这种喜欢不是信口雌黄也不是山盟海誓,是只有我和他才知道的心照不宣,像季先生您这样的人,一定是无法理解的。”
沈则琛笑着摇了摇头,语调平淡却话中带刺:“毕竟季先生压根就不懂什么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季靖安脸色苍白。
“我不会放弃季倾羽,应该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他,”沈则琛正色道,“因为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季倾羽,是这个世上我唯一在爱情意义上喜欢的人。”
“还有一点,之前您说季倾羽除了您给他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没有,我想您还是说错了。”沈则琛敛起笑容,“季倾羽拥有的东西比您所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只是您看不见而已。”
“如果有时间的话,请季先生也记得去祭拜一下您的妻子吧。”沈则琛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微寒,“虽然我觉得您根本没资格做她的丈夫。”
“我不会跟季倾羽分手,这就是我的回答。”沈则琛语气漠然,“至于您想怎么样,随便。”
说完之后,沈则琛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第116章
星期日的下午,季倾羽久违地回了一趟家。
准确来说,比起家,还是称呼这栋别墅为“曾经住过的地方”比较合适。
从季倾羽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住在这栋独栋别墅里,屋子虽大,却很冷清,除了父母和他,出现在别墅里次数最多的就是聘请的保姆以及清洁工。
季靖安公务繁忙,通俗点说他忙着挣钱,经常在外面奔波,所以回到这间屋子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大多数时候是他和母亲两人单独待在家里,好像从一开始生活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生活无疑是很好的,晚饭后,季倾羽通常会和母亲坐在客厅的沙上,电视的声音被开得很大,尽管无聊,但季倾羽觉得这才有家的氛围。
季倾羽径直上了二楼,这个时间段屋内安静得可以,见不到其他人的身影,偌大的别墅显得空寂寂的,比起家,更像一座可以埋葬人的坟墓。
从楼梯拐角往右走,倒数第三个房间就是从前的季倾羽最喜欢和母亲待在一起的小客厅,在这里他们经常一起看电视,或者母亲给他讲故事,他就趴在母亲的膝头,静静地听着那些遥远又虚幻的童话。
而就是这样仅属于他和母亲的小小天地,此刻却被一个外来的不之客给占据。
季倾羽站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望着坐在沙前的那个男人。
季靖安也在看电视,只不过他看的是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话语声从电视机里传出,听不出带有什么感情。
“你来这干什么。”季倾羽语调很冷。
季靖安回过头来,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站在门口的许久未见的儿子,脸上露出的却不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皱起眉头,带着刻薄的惊诧,似乎没指望能再看见他这个儿子。
“我问,你来这干什么。”季倾羽板着脸,又重复了一遍,好似对这个问题非常执着。
“这是我的家,我不能来么?”季靖安回答说,“这个家的任何地方我能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