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平時路上遇到的搭訕的都會主動問櫻井花能不能給個電話號碼什麼的,松下明野連這種程度的事情都沒有做過……等等。櫻井花猛地想起來了。那次值日他給的麵包不會其實不是老師給的吧?是他專門去買的?
想到了這件事的櫻井花第一反應是:多少錢,我現在就還給你。
櫻井花從來不是看『表達』的人,比起嘴上的愛與恨,行為上所能展露的『表現』才是真正的心意。
其實朋友們重重複復地問過好幾次櫻井花為什麼會選擇亞久津仁,櫻井花一邊想著以亞久津仁的社交狀態只能是他選擇了她而必不可能是她選擇了他,一邊打著哈哈敷衍過去。後來她發現謎語人或者真的吐露心扉是解決不了這個永恆困惑著人類的問題,只會讓朋友們在一些她心神鬆懈的時候套她的話,於是她學習了網絡上的套路。
『一個適合的場景和時間,加入人物,加上一些環境和心情描寫,告訴你的愛人你是如何愛上他的。』
櫻井花選取了幾個場景感覺都不太適合,最後回了一句她覺得比較實際的:飯他做的,碗他洗的,我就負責吃,我想幫他洗碗的時候還會讓我先休息去。
——雖然用詞是別來幫倒忙了,等下盤子打碎了更難處理這種話。
亞久津仁,在外染髮打架抽菸逃學,在內給女朋友做飯洗碗陪寫作業,反差過於強烈,櫻井花覺得這確實不是她這種十六歲女生能抵抗得住的類型。只是短短兩句話的事情,亞久津仁地位陡增,成功在櫻井花的女性朋友心裡從那個男的進化為你家那個男的。
保健室裡面的冷氣開得有些低,好似連空氣都能凝結住,櫻井花欲言又止了好幾次,可能是這種欲言又止給了松下明野一些她開始猶豫的錯覺,實際上她是開始思考自己給別人留情面的意義在何處,現在的局面還是因為她之前為了不造成社交斷路而柔和態度造成的,其實她也是自作主張。擅長自我反思的櫻井花到這次決定改變一下,她最後還是是沒忍住,問:「那松下同學為什麼不去找亞久津呢?」
松下明野:「什麼?」
櫻井花並不是只會說好話的乖乖女,那些掛在她標籤上的『可愛、溫柔、脾氣好』在一些時候是獵手偽裝成被捕獵者的天然示弱感,不展示那麼強的攻擊性,但不代表她沒有。
櫻井花微微一笑,還是稍微看在了文化祭松下有幫到她的份上,沒有把話說得那麼直白:「讓他和我分手不就好了嗎?把他說動了的話,我就不用選擇了。到時候我說不定還會很傷心,松下同學來安慰我的話,我也能看到你的好了。」
本來因為各種事情她對松下的印象就不好,櫻井花難得這麼低地評價一個人:想撬牆角的話方式有很多,直接來找她是因為覺得找亞久津的麻煩會被揍一頓嗎?哇,怪不得和美說他是利己男了。
她語很慢,調子輕飄飄的,像是在上國語課時被年輕的女教師點名起來閱讀段落,卻讓松下明野臉色一下子變了。就像是當初被櫻井花嘲諷的那個學長一樣。
嘉田和美:……
嘉田和美在自己的腦子裡面過了兩遍這段話,回過勁來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向來不在松下明野面前隱藏自己對他的厭惡,這會兒笑得更是肆無忌憚,默默地把臉埋在櫻井花的肩頭,身體都顫抖起來了。
櫻井花:你別笑!你一笑我就想笑!現在這種時候我要是真的笑出來了那像什麼話!
櫻井花:我都已經努力給他留面子了。
櫻井花本來還挺認真的,被嘉田和美這一笑差點直接破功了,她用力抓住床單,強迫自己別笑,一本正經地繼續道:「等下他就會過來,你要和他聊聊嗎?」
嘉田和美是看著松下明野鐵青著臉走的,對方還大有一種『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的看錯人的感覺。她還難得有雅興地站到門口對人揮了揮手,就差把好走不送掛嘴邊了。等又回了保健室,看到一臉無奈的櫻井花,徹底笑開了。
嘉田和美:「不、不行,我要把你這段話告訴其他人,太好笑了,你怎麼這麼會陰陽怪氣?」
嘉田和美:「哈哈哈你有沒有看到他那個表情,哈哈哈哈……」
櫻井花實在沒忍住和她一起笑了起來,主要是嘉田和美笑得太好笑了。等好不容易笑夠了,嘉田和美的重點關心還是放在櫻井花的腳腕上,其實不是很嚴重,和前幾天櫻井花看的網球比賽選手受的傷相比已經很輕了。櫻井花搖搖頭說了好幾遍沒事,嘉田和美才放下心來。
她坐在床邊陪著櫻井花等到亞久津仁來了,在看到自己閨蜜男朋友的一瞬間,嘉田和美完成了站直閃步瞬移到門口幾個操作,給櫻井花露出來一個體貼的微笑,在櫻井花挽留的話都沒說出口時,更貼心地幫她把門給關上了。那個小表情在櫻井花看來,要不是保健室的門是從裡面鎖的,她都有可能幫他們把鎖帶上。
櫻井花:這倒也不必。
櫻井花在簡訊裡面告訴亞久津仁大概發生了什麼,對方在嘉田和美還在保健室裡面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行動,在聽到關門聲後才扔下網球包,走到床邊,單膝抵在地上,要去檢查櫻井花的腳踝。
鞋子在嘉田和美幫忙噴噴霧的時候就已經脫掉了,她現在赤著左足,櫻井花皮膚本來就挺白的,就顯得泛紅那塊有些嚴重了。在亞久津仁手指碰到紅腫起來的那塊地方時,櫻井花嘶了一聲,小聲念叨:「有點疼。」其實不怎麼疼了,她只是覺得對方去碰她的腳踝她有點彆扭,單是手指的溫度就已經燙了她一下,讓她稍有點心神不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