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妙心臟猛地一縮,絕望復絕望,絕望難到頭。
居然還有那個渣爹,和孟瀾那個狗東西的黑鍋,要她來背。
這都是她瘦弱的雙肩上再也無法承受之重!
她的鍋已經夠多了!
「殿下。」周妙一咬牙,急急辯解道,「殿下所言買官之事,周妙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李佑白的聲音聽上去又輕又緩。
乍一聽來,幾乎聽不出他的怒意。
但是,周妙心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李佑白今夜真生了大氣。
她暗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壓抑住極快的心跳,慢慢說道:「父親續弦後,一直對民女不聞不問,民女與父親感情並不深厚,買官之事,父親萬不會告知民女,而孟公子,民女從前在滄縣是曾與其在琴坊見過數面,但絕對談不上私交甚篤!」
周妙一鼓作氣說罷,卻沒聽見李佑白的回音。
她靜靜地等在原處,室中靜默極了。
周妙鼓起勇氣,緩緩抬眼,李佑白沒有動,尚還立在她的身前。
她跪在地上,輕輕抬起了上半身。
頭頂卻是忽而一重。
李佑白伸手按住了她的發頂。
她的發間還戴著先前的那柄螺鈿梳背,金絲纏繞,隱隱流光。
李佑白抬手拔下了那一柄梳背。
周妙一驚,不禁抬眼道:「殿下?」
李佑白右手緊緊一握,只聽「啪」一聲輕響,梳背在他掌中赫然斷作了兩截,點點金屑透過指縫落下。
他將殘破的斷梳隨意拋擲一旁,斂了嘴邊的笑意:「周妙,當日初見,你為何撒謊,又是因何知曉簡氏醫經?」
周妙嘴唇發抖,腦中念頭飛轉。
一時半刻,她真編不出來!
李佑白眸光幽暗,沉聲道:「周妙,你處心積慮地來,為了擺脫袞州,為了你的婚事,汲汲營營,孟瀾有些本事,但其身不正。」
「殿下,並非如此……」周妙急欲辯解,卻被他抬手打斷。
李佑白的右手撫上了她的眉毛。
周妙再不敢亂動。
他的指尖薄涼,帶起一陣微微的癢,順著她的眉毛摸到了她左眼角下的紅痣。
他說得雲淡風輕:「周妙,明日你便進宮罷。」
周妙腦中轟然空白一片,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她迷茫無措道:「你,你說什麼?」
她抬眼緊緊地盯著李佑白,而他不答,只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她。
進宮?
李佑白要送她進宮。
兜兜轉轉,辛苦了這麼久,到頭來,她還是要進宮。
到頭來,她還是要陪葬。
周妙張了張嘴,眼淚卻先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