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著月色襴衫,像是也才沐浴過,頭髮鬆鬆地綁在腦後。
周妙一驚:「殿下!」
李佑白亦是一驚。
東屋書房與西屋竟是相連。
眼前的周妙頭髮濕漉漉的,一張臉白里透著紅,連睫毛,眼睛都像是氳著水汽。
屋中熱氣蒸騰,她只著了單薄的白色中衣,兩隻褲腿捲起,露出雙腿,瑩瑩燭光下,宛如泛著柔和的冷光,李佑白忽覺這光亮得有些刺眼。
周妙順著他的視線,慌忙地彎腰,放下了褲腿。
「殿下怎麼來了?」
這屋還有後門?今日匆匆忙忙,她還沒來得及細看這屋子的布局。
李佑白轉開眼,只道:「此屋後與東屋書房相連。」
原來如此。
周妙左看右看,想找件氅衣披上,倒不是冷,只是面對李佑白,她莫名地有些緊張。
耳邊卻聽他問道:「你的腿疼麼?」
他剛才已經看到了她腿上的傷痕。
周妙連忙搖頭:「不疼,冬雪已經去取藥了。」
屋中的三足炭盆燒得很旺,不時爆出噼啪聲響。
她離炭盆不足一尺,榻前還有一盞小巧的竹火籠。
李佑白抬眼又看了一眼周妙,一縷縷白煙自她濕潤的發尾飄散。
他不由地朝前走了兩步,卻見那白煙極淡,虛無縹緲一般輕飄飄。
「殿下。」見他走近,周妙更緊張了。
為什麼李佑白要盯著她的頭髮,是不是過於不雅,她又要挨罵了。
「殿下見諒,我今日梳洗倉促,未曾想殿下忽至……」
李佑白耳邊聽她說話,離得進了,皂莢和桂花的氣息越來越濃郁,他微微地皺起了眉頭,本能地感到了危險,幾乎想轉身就走。
可是他的目光一轉,卻見白色的中衣上隱約可見鮮紅。
是血麼?
他定睛一看,卻見薄薄衣衫下露出一朵纏枝紅花的繡像。
周妙口中話還沒說完,卻見李佑白忽而轉身便走。
周妙:「……」
*
隔天一早,下起了大雪。不過一會兒,積雪越來越厚,連車馬也不能行了,好在莊裡早就備下了食物與火炭,裡面的人不出門,外面的人也不能進來。
曹來扒著窗戶,費勁地想站起身來,可是他雙臂無力,腿上綁著繩索,根本站不起來。
可是無論如何,昨夜他算是險險保住了一條命。